半晌后,那婢女叹了口气,“那咱们就留在这亳州吗?”
“也没什么不好的。”妙容看着远处绿油油的河水,“如今咱们自己开个绣坊,虽说生意一般,却总算是自食其力,过的心安。”
“你放心吧,养你我还是有信心的,等过个一两年你年纪再大一些,我便备份嫁妆把你嫁了,到时候你好好过日子去。”
婢女眼眶湿润:“那些男人又愚蠢又自私,一个个的都不是好东西,我才不嫁人,我便陪在小姐身边一辈子做绣娘,死了也和小姐葬在一起。”
……
谢长渊与妙容分开之后,依然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大街上。
他和陈书兰之间的问题,根本不是妙容说的,要不要错过的问题。
陈书兰现在是病了,她的病是会好的。
而她以前有过喜欢的人,就算那个人死了,也曾经叫她刻骨铭心。
等她病好了,什么都想起来了,自己又要怎么办?
他们之间最合适的状态就是什么也不要有。
此时谢长渊无比后悔,昨日真的不该跑去哄她,怎么就这么蠢,昨日没想到二人之间状态不对,没想到陈清辞那一茬?
“公子。”长随驱着马儿靠近谢长渊,“后面好像有人跟着我们。”
“我知道。”
谢长渊侧了侧脸颊,余光扫到一辆朴素的乌篷马车,“跟了起码一刻钟有了,爱跟便跟,随他们的遍。”
长随汗颜。
先前瞧着谢长渊冷着脸前行,还以为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呢,没想到公子即便这时候也一样敏锐,倒是自己反应迟钝了。
不远处的马车上,陈书兰顺着微风吹起的马车帘子瞧着谢长渊的身影消失在街角,面上露出复杂神情。
她回头提笔写下一句话交给坐在远些位置的陈文琢:这有什么可看的?
陈文琢说:“没瞧见他方才与那个女子坐在一起喝茶?”
陈书兰点头。
陈文琢说:“你可知道那女子是谁?”
在陈书兰茫然询问的眼神下,陈文琢淡淡笑道:“那女子叫做妙容,是谢长渊的红颜知己,你如今可知什么是红颜知己?”
不等陈书兰回答,陈文琢便道:“就是喜欢的女子。”
陈书兰愣了片刻,脸色逐渐专为雪白,张着嘴无声重复:喜欢的?
“不错。”
陈文琢冷哼了一声,“他本来就是个花丛浪子,在京城的时候每日不务正业,在烟花柳巷里闲逛,左拥右抱的样子你是没见过。”
“你若看过,必定恶心至极……其实你生病之前就认识他,你那时候根本不会多看他一眼,你也有自己喜欢的人。”
“大公子——”一旁守着的青苔忍不住开口,“您——”
陈文琢一眼看过去,目光冷厉,将青苔盯的浑身一哆嗦,僵住了。
陈文琢警告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再次落到陈书兰的身上,“你喜欢的是我陈家护卫,你一点都不记得了他了吗?他叫陈清辞。”
陈清辞。
陈书兰默默地重复这个名字,觉得好似熟悉,似乎又很陌生,脑中空白一片。
“他虽是陈府护卫,品性德行却不知比这个谢长渊好了多少,你如今是因为生了病,被他花言巧语给蒙骗了,断不可继续下去。”.五0
“你是中山王府陈家女儿,未来大好前途,不能断送到这个人的身上,你今日就看清楚,从此和他能离多远是多远。”
“相信我,我是你大哥我不会害你的。”
陈书兰茫然无措地点头,缩在青苔身边低着头不说话。
陈文琢眉头紧拧,眸中也划过一抹厉光。
她这副柔弱楚楚的姿态,哪有当初半点陈家嫡女的模样?
可纵然她这副模样,却依然是祖父十分疼爱的孙女。
陈家长房嫡子,陈文琢的父亲已经死了,陈志缘的爵位并非世袭,而中山王又喜欢二叔陈志冀。
他日中山王爵位一定落到二房手上,大房什么都捞不着。
陈文琢怎么能甘心。
大房的孩子都不是一个母亲生的,所有孩子里,陈书兰最受中山王疼爱。
这一次陈文琢入京之前,祖父就三令五申,一定要将陈书兰毫发无损地接回去,如若婚事不成,也无关紧要,陈书兰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陈书兰这么受宠,对他陈文琢来说也是好事,只要她嫁的好,夫家愿意帮衬大房,陈文琢未必不能和二房争一争。
就算争抢不到,也能得不少便利。
可是陈书兰现在是这副样子,痴傻还不能说话,哪个世家贵族会要这样的妻子?
况且她还一门心思挂在谢长渊身上。
这个谢长渊——自从陈文琢入京之后,与谢长渊几次照面,都感觉到谢长渊对他并不友善,而且那谢威是个极为聪明的老狐狸。
就算陈书兰和谢长渊真的成了,谢家也绝不会插手陈家夺爵的事情。
陈文琢这一路上思来想去,都觉得要早早断了陈书兰和谢长渊之间的牵连,而后再给她选一门对大房有利的婚事才行。
冀北也有不少贵戚,陈书兰的现状做不了正妻,难道还不能做继室么?
祖父远在边塞,并不在冀北城中。
只要他先下手,到时候陈书兰嫁了人生米煮成熟饭,祖父不答应也得答应。
这一切的前提,是得让陈书兰听他安排。
所以他今日才带陈书兰出来,叫她看看谢长渊的德行,也顺便提一提陈清辞之事以作刺激。
他找过一个医术不错的大夫问过。
陈书兰的这种情况是心病,没准受点刺激一激动就彻底好了。
如果她好了最好。
以她原本的性子,断然不可能喜欢谢长渊这种花丛浪子,到时候他再以陈清辞之事稍作文章,威逼利诱,依然可以成事。
“你当真不记得清辞了吗?”陈文琢循循善诱:“他那时候是你院中护卫,贴身保护你的安全,寸步不离,你们关系很好,他也只认你一个主子。”
陈文琢笑容无奈道:“当初,他还曾为了你顶撞过父亲,被责罚过,你为了护他,被父亲罚了家法,你一点也不记得了吗?”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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