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渊就愣了一下。
陈书兰丢完被子之后,顺手把枕边的香囊,脚踏上的绣鞋都丢了出去。
谢长渊赶紧躲过,也总算回过神来,“好胆,敢拿东西丢我。”
他上前两步,倾下身子:“是真不怕我一去不回头了是不是?”
陈书兰本就娇小,现在还坐在床上,立即就被他整个影子笼罩。
她用力地咬着下唇盯着谢长渊,手也紧紧捏着身边的裙摆。
“行,你不欢迎我,那我走。”谢长渊哼了一声,“我求之不得呢。”
话落,他果断转身。
只是走了两步袍摆却被人扯住。
他侧着脸没回头:“放手!”
陈书兰不松,用力拽着他的衣摆,自己也从床榻上下来绕到谢长渊面前,双手一伸把他拦住。
虽依然什么都没说,但她那双眼睛却把心情表达的清清楚楚。
他不能走。
谢长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是拿东西丢我吗?”
陈书兰用力摇头。
谢长渊抬手把她发髻上的珠花扶正,“别别扭扭的,还闹脾气了,我都没闹脾气呢。”
陈书兰扁着嘴,幽怨地看着他。
谢长渊看了她半晌,问:“那天……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听得懂?”.五0
陈书兰先是摇头,后又点头。
谢长渊皱了皱眉,“你怎么就不能说话了呢?陆先生说了你舌根没问题的,你这样摇头点头你叫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陈书兰依然是摇头。
谢长渊叹了口气道:“算了,你别摇了,拨浪鼓还有两个小锤能敲出点声音呢,你这是一点儿也不好看。”
他用扇柄抬起陈书兰的脸,盯着她颊边一个小小伤痕,“那天擦伤的吗?就你这笨样儿,分明抓不到蝴蝶还硬要去抓,怕不是整个人扑进花草丛里去,才按住了一个瞎眼的蝴蝶。”
陈书兰把他的扇子拍掉,眼含怨怒,似乎在说:才不是!
“行行行,你敏捷,你厉害,你一伸手就把蝴蝶捏在手上,行了吧?”谢长渊嗤笑了一声,低头看她脸颊,皱眉说道:“你没好好擦药吧,小心以后留疤。”
谢长渊拎着她的衣袖把人带到窗边,一边撑起窗一边说:“脾气还挺大,不就叫你一声小傻子,你倒跟我记上仇了,又丢东西又不理人。”
窗撑好,他回身坐在陈书兰面前,“我也便是抱怨抱怨,还能怎么样呢?我救你回来就得管你。”
刘嬷嬷和青苔这时候已经走了进来,一面收拾东西,一面心中都松了口气。
青苔懂事地把药送了过去。
谢长渊接过,塞在陈书兰手上,自己把桌上的小铜镜拿起来照在陈书兰面前,“快点涂。”
陈书兰打开瓶塞,照着镜子里自己的脸颊上抹药,只擦了一点点。
谢长渊嘀咕道:“这么少够不够啊?”
“够了。”一旁青苔上前低声说:“七小姐瞧过,说只是小伤,每日早晚涂一次就好,小姐这两日都有按时涂。”
谢长渊“哦”了一声点点头,随手把镜子丢在一边,“几日没出门了?”
陈书兰抿唇伸出手比了个二。
谢长渊问:“想不想走动一下,抓蝴蝶去?”
陈书兰眼睛一亮,猛点头。
谢长渊笑道:“那还不赶紧收拾去?”
陈书兰高兴地笑起来,起身抓着青苔帮自己换衣服收拾头发,走两步还不忘回头瞧谢长渊一眼,似乎疑惑他今日怎么这么好的心情。
或者怕他骗她。
谢长渊懒懒摇着扇子,下颌朝里点了点,“快点,太磨蹭可不等你。”
陈书兰立即快步去了。
长随雷安站在廊下张了张嘴,又默默闭上。
走到海棠居外的谢昭昭没有进去,摇了摇头离开了。
路上遇到谢嘉嘉,谢嘉嘉本是有点琐事想使唤谢长渊去办一下,听谢昭昭说他在陪陈书兰,顿时挑高了柳眉,“什么鬼啊,他不是不给陈书兰做挂件,陈书兰也不缠着他了吗?”
“不知道。”
谢昭昭摇头,“好像是他自己过去的。”
“这真是……”
谢嘉嘉翻了个白眼,“自己给自己找事嘛,还赖人家陈书兰缠他。”
谢昭昭面露无奈,和谢嘉嘉往回走:“姐姐找他做什么?”
“印话本子的一点小事,算了,我自己出去跑腿。”
“正好我也没事,我们一起,带月牙。”
“也行!”
姐妹俩说说笑笑,带着月牙坐上马车到外面去了。
*
谢嘉嘉书坊的事情并不麻烦,去跑了一趟便办好了。
那时候谢昭昭才知道,她把新话本写好了,叫《浪子回头》,就是以谢长渊为模子写的。
大致是一个风流公子捡到一个痴傻美人,然后二人分分合合,最后幸福在一起的故事。
谢嘉嘉一句话简单概括剧情后,问谢昭昭要不要先睹为快。
谢昭昭摇头:“还是算了。”
“为什么啊!”谢嘉嘉问道:“最近不是没什么事儿吗?看点小言当放松啦!”
“我一看就会入神,然后就要看完才能放下的。”谢昭昭笑着说道,“最近陆先生拿了许多医药本子来,我怕自己入神耽误了看本子。”
“哦,那是。”谢嘉嘉点点头,“正事要紧,你好好卷,我还要靠你躺平呢,话本子你就别看了。”
谢昭昭蹙眉:“什么卷?”
“内卷。”谢嘉嘉笑嘻嘻地解释,“大致就是不断努力,疯狂励志的意思吧,和你现在的状态一样。”
“……”
谢昭昭似懂非懂,一笑而过。
*
几日之后,宣武皇帝下旨,招谢威夫妇回京。
这对谢昭昭他们来说,可着实算是个好消息了。
如今谢威和于氏在宾州那里,距离京城千里之遥,圣旨送到他们再赶回来,少说也要二十天以上了。
谢昭昭吩咐人整理府邸,清扫的干干净净,希望父母回来之后大家都能高高兴兴的。
谢嘉嘉和谢长渊两个人一面高兴,一面有点不安。
谢长渊是长久的被于氏念叨,这次当然也怕于氏回来数落他。
谢嘉嘉则是因为和离。
母女多年,谢嘉嘉对于氏那个母亲可谓是知之甚深。
母亲的性子看起来风风火火的,但实际上观念陈旧迂腐,如果回京知道自己和离搬回家,也不知道炸裂成什么样呢。
于是谢嘉嘉当机立断,决定在谢威夫妇回京之前就离开谢府,换个地方住,免得到时候被追着数落。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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