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里,院内似有人影晃动,还有极轻的咔咔声。
那声音很小很小。
在寒风呼呼声中几乎分辨不出。
子时过,望月楼二楼,谢昭昭闺房的窗户被敲响。
谢昭昭还没睡,正靠在床边翻看一本“桥头说书人”的话本子,闻声随口问:“怎么样了?”
“成了。”
窗外传来红袖的声音:“大理寺那边也传了话,明日一早去办那件事情,请小姐安心。”
“明白了。”
谢昭昭应了一声,吩咐道:“辛苦你们了,今晚早点休息吧。”
“是……不过小姐,最近怡兰苑那边稍微有点蹊跷。”
谢昭昭一顿,“那你进来说吧。”
“是。”
红袖应下,片刻后推门而入,也带来一阵寒风。
为防自己身上寒气冷着谢昭昭,她停在了屏风外面回话:“霜序最近出府很频繁,有时是去买糕点,有时是去买针线……”
“但她是二房那边谢星辰最信得过的丫头,也是要陪嫁到梁王府去的,买东西这种小事一直叫她出去,着实是奇怪了些。”
“的确。”谢昭昭单手托腮,另外一手轻轻捻着话本子。
“不然奴婢乘夜过去,把她拉起来问一问?”
“这样吧,你悄悄将人提到我这里来,我来问。”
“是。”
红袖退下之后,谢昭昭又拿起话本子继续翻。
这会儿她翻的是一本《病娇城主非我不可,救命啊》。
名字尴尬的让人不忍直视。
内容么……俊美的神仙一样的城主大人在外人面前心狠手辣,在女主角面前温柔如风,女主角不能离开他三步远处,吃喝拉撒必须在一起。
女主角对别人笑了一下,城主就杀了那个人。
女主角赏了家丁一颗包子,城主砍了那个家丁的手。
如此累累……
女主角受不了了,便不要命的逃跑。
但她弱小无助,于是只能求别人帮忙。
很奇怪,大家明明知道城主大人的性情,但总有被女主天真善良感动的人,帮助她逃跑。
然后帮助她逃跑的人都下场凄惨。
要么断手断脚,要么丢了性命。
女主角很为这些人伤心痛苦,发誓要为他们报仇,依然不改逃跑志愿。
然后城主大人有个神医朋友,也被女主角感动了,帮助女主角逃跑。
这一回她成功了。
因为她给城主大人下了迷药。
城主醒了之后又立即暴怒,把女主角抓回来,还把那个神医朋友也锁了起来。
看到这里,谢昭昭频频皱眉。
既然能下药,怎么不下点毒药,直接杀了,女主既能得自由,也是彻底的报了仇。
偏偏只下迷药,还得叫城主醒了再折磨其他人。
话本子最后一页就停在城主的眼神上。
上面是这么写的,三分偏执三分阴郁两分嗜血两分癫狂。
这眼神……是人的眼神吗?
不得不说这故事很是离谱,但谢昭昭竟还想看看后面如何。
瞧着那“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谢昭昭把话本子放到一边,去床头的木匣子里翻找后面的,却没找到。
正懊恼字迹,外面有脚步声响起。
“小姐,奴婢把人带来了。”
“进来吧。”
谢昭昭坐正身子。
开门声响起,红袖提着软趴趴的霜序进来,丢到了外面的地上,然后蹲下身子随手拍在霜序身上某处穴道。
“嗯……”
霜序叹了一声,慢慢睁开眼睛,等看清楚眼前一切,瞬间惊慌失措:“七、七小姐?!”
“这么晚了还将你叫来,属实是不好意思。”谢昭昭微笑道:“不过我有件事情,须得你为我解惑,也只能半夜打扰了。”
霜序满脸惊恐:“小姐、想、想让奴婢解惑什么?”.5八160
“你最近老出门,真的有那么多事情可办吗?”谢昭昭从床上下来。
她已经就寝,如今一身藕色宽松中衣,反衬的那纤腰不盈一握,几乎长到膝盖处的乌发中分披垂,更衬的那张脸白如玉瓷,精致的仿佛仙女。
霜序眼底闪过一抹惊艳,竟有片刻失神。
但转瞬,她就紧张地低下头。
谢昭昭绝不是仙女。
仙女眼中不会出现那种冰冷的像是能沁出刀子,随时杀人的眼神。
谢昭昭半蹲下身子,温声说道:“你不然与我说说,你都出去办的什么琐事,我最近都没见着我那二姐姐,也好了解了解她。”
“奴婢没办什么……”霜序强笑:“就是买点琐碎小东西。”
“哦?”
谢昭昭挑了挑眉:“买什么呢?”
“买针线、买糕点、还有文房四宝……”霜序低着头,尽量忽视谢昭昭那道冰冷莫测的视线,硬着头皮说道:“一些嫁妆没补齐,所以奴婢出去补这些小东西。”
“哦,这样啊。”
谢昭昭笑着,抬了抬手。
红袖立即递过去一张银票。
谢昭昭捏了一角,送到霜序面前,“五百两,只要你说几句实话。”
霜序瞪大眼睛看着那张银票,双手也捏住紧了衣袖。
她一辈子都不可能赚到这么多的银子!
谢昭昭循循善诱:“我知道你还有个弟弟,如今要读书了,你若肯告诉我实话,我可以帮他安排一下。”
霜序猛然抬头看向谢昭昭,“七小姐——”
“你为这事愁了好久吧?”谢昭昭微笑:“只是我那二姐姐如今忙着自己的事情,哪能顾得上你?等她去了梁王府,恐怕更顾不上你了。”
“你弟弟年岁不小了,再不安排,可就要错过了。”
霜序咬唇半晌,“七小姐这样的人物,怎么会知道奴婢的家事?”
“我自有我的渠道。”谢昭昭淡淡说道:“怡兰苑里的事情,我都了解……我还知道你——”
谢昭昭的指尖点上霜序的肩头:“一直帮你家小姐和楚将军传信,快六年了。”
霜序连忙道:“奴婢、奴婢没有做对不起七小姐的事情,奴婢、奴婢只是传信而已,真的!”
“我当然知道,对不起我的事情是我那二姐姐做的,你不过奉命行事。”谢昭昭歪头,“我这般好言好语地和人说话,如今真是极难。”
“上一次香玉冲撞了我,是什么下场,你应该听到过。”
霜序顿时脸色煞白,“奴婢、奴婢、奴婢都告诉七小姐,饶命啊!”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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