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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复一下愣住,沈雅茜也如此。他夫人有些嘴快,这就抱怨起来,果然有些闲人乱说八道坏她女儿名声云云,还抹眼泪。
杜月生很同情这家人,但对这个女人有些不喜欢,也怕韩秉青烦,便皱眉道:“沈夫人,此事是我一手操办,有什么等会再说不迟。”
她才收声。
但堂内气氛已经有些尴尬。
沈复坐立不安,胡乱又感谢几句后,放下礼物就想告辞,韩秉青却留住他,道:“沈先生在八里桥教学的事情我已经和阿宝叔问清楚了。”
沈复不解。
韩秉青继续道:“先生教书育人认真负责,听说还是前朝出名的少年秀才,又曾在师从王国维先生些日子,所以国文了得。”
沈复忙惭愧道:“如今这些都说不上了,在下只是做本分事。”
“最难得就是本分两字,要是先生当时运气好些,能出洋留学一趟,如今成就未必不如那些风云人物。”韩秉青说的话都是有依据的,因为周阿宝那边将调查结果都告诉了他。
这沈复当年不是没有办法出国,但因母亲身体不好才放弃了机会。
此人孝顺有才且踏实,韩秉青有心帮他。
杜月生听的出来,这才开口介绍:“沈先生,你可知道你面前这位是谁?”
沈复当然赶紧请教。
这时马祥生却凶神恶煞的带了两个男的一个姑婆进来,狠狠往地上丢出,沈复一家都惊叫起来,因为这三个都是他们知道,昨日在八里桥嚼舌头的货色,其中一个还和沈复老婆当面吵起来过。
杜月生道:“黄三喜。”
其中一个瘦弱的尖嘴猴腮的男子抬起头来颤声着:“杜先生,小的不敢了。”
马祥生冷笑,踹在他屁股上,再揪住头发:“不敢了?草拟吗的,打牌的时候满嘴放屁说什么落在张啸林手里一夜,过些天就有孩子了,反正嫁不出去还不如便宜你这个光棍是不是?”
沈复闻言气炸,喝道:“黄三喜,就因为你拿校内砖瓦被我说了顿,你就这般信口雌黄坏我女儿清白?”
“我错了我错。。”
韩秉青站起来按住沈复,走去另外两个面前:“脏话我就不再重复了,只问你们一句,抓你们有没有错?”
“我该死。”“这位先生我再也不敢了。。”
韩秉青示意马祥生:“带回去,在八里桥小学门口,避着学生当街做特。”
“是。”马祥生二话不说抓人就走。
三个人鬼哭狼嚎也白搭。
沈复他们听懂都惊呆,却又觉得解气。
韩秉青回头道:“人的清白难受持,毁败却只需一瞬间。便是做掉他们三个,也难保不会有人背后议论你们。我是韩秉青。”
“韩…大公子?您是韩家的大公子?”
沈复在八里桥怎么会不知道韩怀义这个名字呢。韩秉青点头道:“正是我,这次偶回上海遇到这件事便顺便管一管,作为张啸林已经来赔罪过,不过就如刚刚说的,你们还能忍受那些风言风语几日?我也好,月生哥也好,管不来太多,后果还需你们自己
承担。”
沈雅茜忍不住道:“谁污蔑我我就告他!”
“幼稚。”韩秉青对这种青春女生的慷慨激昂最是头疼,世间事岂会这么简单,杜月生笑道:“登报之日就是沪上遍布风雨之时,那时候不是八里桥在议论,而是满上海乃至中国议论你的清白。”
沈复也急的跺脚:“不可如此。”
沈雅茜的眼泪都出来了:“那我就去死。”
她老娘忙抱住她哭,沈复到底聪明人,赶紧对韩秉青道:“还请大公子提点。”
“你的遗憾让你的女儿补吧,当你有足够成就,那些流言蜚语也就会止步。如果你愿意,我会安排她去美国留学。至于你们夫妻也可跟去。”
韩秉青也绝非随便善心之辈,毕竟沈复是八里桥学校的人,也算韩系外围。此事上又无辜。而沈复本身国学功底应该不凡,要知道他可是曾经在北京上学的时候跟过王国维先生的。
如今袁克文正在美国帮韩秉青的母亲整理国学,沈复这样的人正合适去帮。
于是韩秉青解释了下情况。
当沈复听说袁克文也在,不禁喜出望外。袁克文在真正国学方面当然比不上那些真正大师,但他本身还是文采出众的人物,现在干的又是整理数千年国学的壮举,沈复求之不得。
沈雅茜听完也愣住了,去美国?韩秉青笑着看着她:“去吧,小姑凉,躲避是非的最好办法就是远离它。十年以后谁还记得你这些被污蔑的过往。而这十年正是你发奋学习成就人生的关键时间,不要为不值得的烂人烂事辜负了自己,更辜
负了父母养育之恩。”
沈雅茜呆呆的看着他。
和那些面目可憎的青皮相比,不怒自威的韩秉青就如拯救她整个世界的骑士一样的特别。女孩的心狂跳着,鬼使神差问:“韩先生您也是和克文先生一起工作的吗?”
“我?”
少女情怀总是诗,韩秉青可不会给她什么幻想空间,冷淡的道:“我做的是天底下最残酷的工作。”
“什么工作?”沈雅茜追问。
韩秉青一笑:“送你们回八里桥收拾东西时,你就知道。”
既然沈复答应,他没耐心多纠缠,这就示意万墨林送他们去取东西,回头住来等几日去美国。
回去的路上,沈雅茜追问起杜公馆的司机,韩先生到底是做什么的。开车的兄弟头皮都发麻,不过他们说话也直接,干脆取笑小姑凉:“你是不是看上我们大少爷了?”
“什么呀。”沈雅茜气急败坏俏脸通红。
沈复夫妻都无语,又不知道说什么好。那兄弟道:“还是好好的去美国吧,真羡慕你们这些有学问的,哪里像我们只能提头换命。”等车开到八里桥学校附近,转弯口处人山人海,透过人群沈雅茜看到满地的鲜血和面目狰狞如兽的马祥生时她才真正明白,韩秉青轻描淡写做特两个字的残酷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