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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宗昌道:“东洋人要占据东北还要个名分,他们肯定要抓宣统做傀儡,他们做曹操是不是,就好像老蒋想收东北军也要抓着小六子,人可以不要脸,但不能不要名分,脸是自己的,名分可是给大家看的。
”
这逻辑…杜月生五体投地洗耳恭听。张宗昌紧接着一拍大腿:“但这东北不正闹着吗,那个娘们跑来上海干什么,这里啥地方,放个屁天下都晓得!她是来闹腾的,这边闹腾大了东北那边悄悄把宣统一绑,得,我看什么时间啊,国联调查来之
前必须要干,不然就没名分了是不是。”
杜月生也好,张宗昌自己也好,胡咧咧完了之后两个人都僵在那里。
大眼瞪小眼半响后,杜月生真心请教他:“这么说上海要打起来,而且很快会打?”
“说不准。”半仙又摇头了:“我只感觉这些事他们都要做,前后次序却说不准。”
“唐肯该发电报给韩爷了。”杜月生判断。
但张宗昌叹息:“鞭长莫及啊,再说,我不是背后说我爹不行啊,他再厉害毕竟也没办法对付一国是不是,他要是美国总统也不能乱来,何况他不是。”
“杜先生。”万墨林到门口咳嗽了声喊道。
有外人的时候他总是这么规矩,没有外人也很本分,一如当年在韩怀义面前的杜月生自己。
“怎么了,墨林。”
“马君武还在广西做学校呢,刚发电来催钱款。要不要断掉。”
“一码归一码,教育的钱不能断,那是砸韩爷的牌子和挖自己的根。但马君武的事情还是要做的,你拍电报给他就说请他来上海商谈事情。”
“就说要提高捐款金额好伐?”
“好,做仔细点。”
“月生你们弄啥门子?”张宗昌不解的问,杜月生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叩,道:“人言可畏,毁一个人只要动动上下嘴唇,救回她却要耗尽心思,这世间太多不公了,我也只能做到这些。”
张宗昌瞬间进入懵逼状态,他最烦杜月生这种样子,说的他都听不懂。
不久后,胡蝶在满世界的骂声中返回沪上。九一八当晚她确实在北方,但她只是和一群同事居住在天津的剧组房间里,绝对没有参合到那场慈善晚会事宜,更别提和少帅跳舞误国了。马君武的诗词发布后,胡蝶上街都被臭骂,好在同组的人都体贴
纷纷保护她。
当时是啼笑因缘的取景拍摄。
出来这样的事情后,胡蝶和整个剧组哪里还有心情继续工作,干脆返回上海。看着窗外熟悉的风景和空气里靡靡的洋场味道,胡蝶五味俱全的依靠在窗口,她不知道等下到车站后又会发生什么。
导演张石川很同情这个女子,默默走来递给她杯热水:“胡蝶小姐,等会我们到站看情况,要是有麻烦便暂时避让一下吧。”
胡蝶苦涩的道:“我知道你是好心的,只是我做不来,我又没有错。”
“这世上的事情谁能说的清呢。”张石川不太会安慰人,这句话给敏感的人等于火上浇油,胡蝶却还算豁达,道:“是非黑白总会水落石出的。”
几个演员也来到,其中一个拿了件男人的衣服:“胡蝶姐,你还是换上吧。”
“不。”
胡蝶语气轻柔但态度坚决。
正在这时一位列车员敲响了车厢的门然后走进来。张石川认得他,记得他叫老陈,路上都受他照顾也给过对方几包烟,他问:“老陈,有事情吗?”
“我找胡蝶小姐。”
听他这句话大家都愣住。老陈没管站在那里的张石川,从他身边走过来到同样不解看着他的胡蝶面前,阳光下的胡蝶眉目如画隐有哀愁,确实是十数年难见的佳人。老陈的眼神坦荡,一字一句的道:“在下青帮子弟,奉杜先生的命
令前来告知胡蝶小姐,万事放心,杜先生会在车站恭候小姐。”
张石川吃惊的问:“哪位杜先生?”
“青帮还有哪位杜先生,上海滩还有哪位杜先生?”老陈反问,随即对胡蝶一笑便向外走,张石川连忙拉住他:“老陈,怎么回事,你怎么又成青帮的了?”
“是呀,陈先生,杜先生为什么无缘无故要帮我?”胡蝶也开腔问。老陈回头看这个对世界充满警惕的女子,心底叹息着,道:“回您。上海滩青帮子弟遍布各个行业,老陈我便是铁路工会的一个管事,自然也是青帮门内兄弟。至于杜先生为何发话,老陈真的不知道,但请
胡蝶小姐不必多心,俗世落井下石时总有人雪中送炭,何况那是杜月生。”
他走后,他的话还在大家耳边回响。
等车进站,减速下来时远远就看到黑压压的一片人和寻常旅客迥异,那十几辆汽车更是醒目。
等靠近后,胡蝶看到了好几个她熟悉的面孔正围着一位面貌平凡气质却出众的中年男人,那人穿身长衫眼神清冷正是沪上闻人杜月生。
围着他的,则是些报社的名记之类人物。
视线对上时,胡蝶从杜月生平静的眼里看到份毫无杂念的同情不平,不知道怎么的,瞬间就红了眼眶。
几分钟后,整个车站出奇的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看到胡蝶走出了车厢而杜月生迎上去,朗声道:“胡蝶小姐,你受委屈了,这个事怪不得你。”
“杜先生…”
张石川插嘴:“杜先生,都是那些人胡说八道的,我们九一八后的第二天才到的北京,我们连当时住天津的旅馆票据都留着,好多人都看到我们在取景的。”“我已经听说,所以请了报社同仁们来,这世上的事不能糊涂着算,东三省丢了是老爷儿们没本事,结果怪到一个弱女子身上算怎么回事。更令人气愤的是,还都是凭空捏造污蔑,胡蝶小姐,我在这里闲话
一句,要是你要打官司,这律师费我来出。”杜月生掷地有声的话立刻引起捧哏们热烈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