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xs“学姐,我和卫茹在聚餐,听说你辞职了,需要帮忙吗?”
何易的消息停在许婧手机里,她看到的时候已经从她和蒋继明的家里收拾出一个行李箱。许婧本来物欲就不强,现在想要彻底和过去切割,除了必需品几乎什么都不带走。
何易的信息让她有一点恍惚。
她和这个学弟的关系同卫茹一样,都不熟,都只是合作过的一回而已。
但其实何易的信息来得比卫茹要早。
早在前世,许婧怀孕生产后求职困难的那两个月,不知道何易从哪里知道了她的情况,发消息来问她需不需要帮助。
但当时许婧马上又要解决蒋继明出轨的问题,选择了回归家庭,最终也没有接受何易的好意。
她现在勉强回忆,似乎记得何易家境不错,有一家做演出策划的公司,愿意给许婧提供一个岗位。
许婧思索了一会儿,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回了条“我已经投简历了,一切都好,谢谢你关心”过去,还是没有接受何易的帮助。
她有一点应激,上辈子的失败让她很害怕再依赖某个人。
除了自己,她谁都不想靠了。
何况她现在才刚离职,没有家庭和育儿的负担,她求职的阻碍肯定不会有前世那么大。
她还是想靠自己努力一把。
何易的回复很快过来,没有强迫许婧接收他的好意,只有简单的祝福。
“哦,那学姐你加油,祝你好运!”
末尾还有一个小小的握拳表情包,在心理年龄快六十的许婧看来天真得要命。
但许婧还是被他逗笑了。
是的,她会加油。
当晚许婧就搬到了酒店里,埋头大睡一觉,醒来冲澡,清清爽爽,精神抖擞地把简历全部投出去,然后打开租房平台看房。
昨晚许婧已经计算过自己身上的存款,不到十万块。生活水准从小康家庭主妇骤降到赤贫大学生,心理落差一时难以适应。
反正酒店一晚三百块是越看越刺眼,不知道自己有多穷之前还不觉得,知道后就给许婧心疼死了。她本来给自己一周找房的时间,现在恨不得当天找到当天搬。
而且她工作还没定,房租不能太高,能省一点是一点,又要顾及之后的通勤,租房合同最好也不要签太长,同时最好能挨着公交地铁沿线。
答案很明显了,许婧只能去住城中村,所有赤贫大学生梦开始的地方。
许婧回想起前世朋友圈那些阴暗潮湿的握手楼和大包小包狼狈的行李。
她曾经庆幸自己离这样的生活如此遥远,现在却主动靠近。
城中村的二房东见多许婧这样的年轻人,本市有大学城,毕业季大学生像蜜蜂一样涌进这些破旧密集的小楼。刚进社会就能住漂亮公寓双层lof的人是极少数。
“钥匙给你,换不换锁你自己定,水电自己上软件交,每月15号交房租,微信备注楼号门牌。”
二房东领着许婧在十平米的小开间里转一圈,房里有什么一目了然。
一张摇摇欲坠的桌子,塑料膜都没撕的床垫,大腿高的小冰箱,能耗五级的空调,杂牌洗衣机和热水器,蹲坑。
“东西坏了联系我,不要钱,自己找人修的话费用你自己担。还有什么问题?”
二房东是个肥壮的中年男人,脸上泛油光,眼皮好像一直睁不开。
“没问题了,谢谢你。”
二房东摇摇手,走了。
许婧摸着桌子上残留的胶痕,没人去清理已经混合了灰尘变成一团粘手的黑泥,手指忍不住发抖。
这是最差的环境了,许婧当年刚毕业都没住过这样的房子,她后悔了吗?
当然没有。
许婧肾上腺素飙升,激动得发抖。
她还记得她和蒋继明同居后一起找房子的情景。他们奔着成家,想要独门独户,在环境好物业好的小区里,特意找了中介带他们看房。
当时蒋继明在备考,找房的事都是许婧张罗,中介也是她联系的,微信里发来的几个户型也是许婧先筛选过。
结果现场看房时中介全程问蒋继明的意见,对许婧的问题几乎不闻不问。
许婧问家电新旧,中介打哈哈说都是房东自用,没用几年。
许婧问家具能不能丢换,中介打哈哈说放着也不碍事,房东说不定还要。
许婧对屋内一些已有破损拍照记录,中介笑着说女的就是心细哈,挺好,但是要求太多房东可能不高兴,不乐意租给事情多的租客。
全程蒋继明没有帮许婧说一句话,好像许婧的斤斤计较不是为了他们,反而给他丢脸。
最后许婧都给惹火了,回去说要换中介,这个不行。
蒋继明说太浪费时间了,这人还行,凑合吧。
他当然觉得这个中介还行,中介当他是一家之主,当他是拍板的人,而许婧只是他的附属,负责替“老板”找茬挑刺的人。所以许婧的意见再多也不重要,她忙前忙后也不重要,中介认定最终拿主意的人是蒋继明,只要巴结他就行了。
以前许婧想不明白这个道理,她只觉得中介讨厌。现在她明白了,中介有这一出,归根结底还是蒋继明摆出来的姿态有问题。他默认了中介搪塞许婧,否则他大可说一句都听我女朋友的,许婧都不至于那么被忽视。
住再好的房子,不被重视,就膈应;现在住城中村,二房东态度冷漠,但许婧有问他必答,他只向许婧负责,没有什么拍板的男朋友。有这个态度,许婧就舒坦。
她高高兴兴下楼买了清洁用品大扫除,把桌上的黑泥铲掉,弄完痛痛快快洗冷水澡,铺床休息,没开空调,盘算着明天去买个小电扇。
打开手机,蒋继明还没联系她,应该是还在家里陪父母,最快也要到晚上才回来,还不知道许婧已经走了。
投出的简历都有了回复,大部分都对她感兴趣,约好了面试时间。
许婧最中意的那个公司,和省话业务重叠度很高,跟她专业最对口,却在接收简历已读之后迟迟没有回复,最终通知她与岗位不合适,连面试的机会都没有。
许婧翻回这家公司的岗位需求,根本就是按着她的简历写的,怎么可能不合适。
许婧感觉到一丝异样,但暂时想不出头绪。
剩下三家也不差,都是本市有点名气的大公司,就是专业不是很对口,两个偏影视方向,一家广告公司。还有一家兜底,做儿童内容,投它纯粹是因为公司离城中村近。
第二天,许婧准备充足去面试。
第一家,R一脸抱歉说岗位昨天招满了。
第二家,R跟许婧谈得很投缘,然后当场告诉许婧不予录用,连让她回家等的借口都没有。
第三家,R依然抱歉地拒绝许婧。许婧心态已经麻了,豁出去问R自己哪里不符合条件?不是你们主动让我来面试的吗?这才一天都不到,到底怎么回事?
广告公司的R是个圆脸小姑娘,她们在公司外围全开放的茶歇区面试,边上人来人往,R面露纠结。
这时后面走过一个正式员工,探头看了许婧的简历一眼。
“嚯,省话不是咱大甲方么,怎么跑来咱这找工作?”
“哎呀要你多嘴,赶紧走走走!”
R挥手把人赶走了,心虚地看许婧一眼。
许婧要是还不明白就是傻了。
但她不甘心,反正已经应聘不上了,干脆揭底牌:“是不是你们做背调,省话的人给你们打招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