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世界)
1997年,京城。
初春的天气气温还是很冷,真武庙二条一个大杂院里。
北房亮着灯,碎花的窗帘没有放下,能看到屋里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站在那拉着小提琴。
东边一排平房有两家亮着灯,一对夫妻估计下班晚了。说着一口冀省方言互相埋怨着。这都五点多了夫妻两个还在做饭,一个在洗菜一个在切菜。
门口有个中年男性大声喊到:“晓峰,电话,你叔的电话。”
北面房厚厚的棉布帘子钻出一颗脑袋,冲着院门口的男人骂道:“老张,你丫喊啥,我姑娘练琴呢。艹”
骂完走到北面房第二间,抬起手拍了拍门。
“任晓峰,你小子这个月房租还没交呢。麻溜的,小卖部有你电话,回头给我交房租啊。”
一扇看着就有些年头单扇门向里打开。一个脑袋上缠着白色纱布,像三哥造型的小伙子拉开门。
“李哥,明天就给你房租,这几天住院手头紧。明天肯定给你…”
“那丫头呢?搬走啦?”
房东眨巴着小眼问,丫一副吃瓜看好戏的揍性。
任晓峰随手关上门,懒得理睬烦人的中年房东。
门也懒得锁了,随手一关。屋里又没有一件值钱东西,全部家当一百来块钱都在兜里呢。
小跑了几步,积雪结冰的地太滑了。青色鞋面的老棉鞋一只没穿好有点拖沓。
弯腰用食指勾起棉鞋后帮穿好,快步走到巷子口的小卖部。
“张哥,抽根烟。”
任晓峰笑着给叫张哥的小卖部老板递上一根烟。
“赶紧接电话,没挂占着线呢。”
“二叔,啥事啊?”
“啥事,你说啥事?你明天来店里,有个晋省老乡去汾阳,你跟着一起回去。给你爷爷奶奶,你爹你娘上个坟。然后自己回来…”
任晓东听着话筒里素未蒙面,有些凶的二叔嚷道。
挠挠头,“嗯”了一声。
“行了,就这样吧。你早点睡,我让二子给你送的鸡汤你喝了吧?回来了把房子退了,到店里跟老李好好学厨,学个两年自己开家店也能养活自己。一天天的跟着那群红毛绿毛混子混,唱歌做明星?呸,我们老任家祖辈连个唱戏的都没有出过……”
“嘶”
这天真冷啊!跺跺脚,裹了裹身上的皮衣。
听着话筒里那头二叔噼里啪啦的骂声,从口袋里掏出软包的红梅,放在玻璃桌面的柜台上抠出一根点燃。
翘起大拇指,食指和中指夹着燃烧的烟,稍微离开嘴唇。吐出嘴里的烟雾,感受手指上吐出的热气。
“我知道了二叔,以后我一定好好的。”
“嘟嘟嘟”
听着话筒里传出的声音,轻轻的把话筒放下电话机上。
深深的吸了口烟,两只手交叉的插在军大衣的袖子里。
“麻烦您了张哥。”
张哥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看报纸,头也没抬“嗯”了声。
掉头往巷子里走去,狭窄的胡同,前方低矮的院墙上一盏路灯照射着微黄的灯光。
初春的季节昨天下起了小雪,白天停了晚上又飘起小雪花,不大的雪花飘飘悠悠的从空中坠向地面。
“咯吱,咯吱…”
青棉布面的老棉鞋踩在结冰的地面,发出前一世少有听到的,特别的声音。
能再次用双腿走路真好啊!
是的,很狗血,丫是个灵魂偷渡客。
前世自己是浙省人,一个小县城,离海市很近的小县城。
80年独生子,父母在自己初一离婚了。
天天吵,隔三差五还打一架,与其凑活着过还不如早点离婚。
各过各的,各自安好。
自己判给了父亲,因为父亲有个店,照相馆。
有稳定的经济收入,母亲又是提起诉讼离婚的。
一年后母亲再婚了,就很少来看自己。后面又生了孩子,更是很少看自己,平时难得打个电话。
父亲也在自己初三那年再婚,隔年后妈又生了个弟弟,自己就搬出来跟着爷爷住了。
高考考了海市上戏,靠着父母给的抚养费,读了音乐剧专业。
大三那年秋天,接到爷爷病危的电话赶回县城。
爷爷把房子和存款都留给了自己。没给老爹也没给后妈生的弟弟一分,亲爹一家也觉得亏待自己没争。
一个月后爷爷走了,唯一关心痛爱自己的人也走了。
丧事办完自己就回到了学校,那之就没再回去过。
放假也是留在海市。跟着混话剧圈的学长去话剧社打杂拉大幕。
毕业就留在海市混了两年话剧社。没有背景,没有机遇的混着。
两年混下来实在看不到希望,退掉合租的房子,拉着一个行李箱回了老家县城。
把爷爷留给自己的房子打扫了下。每天看书、听歌、看影视剧修养了几个月。
半年后的某一天,逛街碰到了曾经的高中同学,自己高中唯一关系还行的同学。
喝了顿酒聊了聊这些年的境况,哥们高中毕业就没踏入社会。上了几年班觉得没出路,自己开了家婚庆公司。
一听自己无业游民,硬拉着自己入伙。
相对于他找的那些主持人,自己算是专业的了,毕竟三大院校毕业生嘛!
自己能说能唱能演,合伙一起干吧。一年时间在县城打响名号,除了婚庆还接酒店、宾馆开业,企业公司年会、庆典。
辛苦了几年刚踏马活出个样子来。
结果17年的一天,去活动场地路上发生了一场车祸。虽然人活下来了,但永远站不起来了!
腰椎神经损伤,瘫痪了,没得治!
住院期间,重组家庭的父母就来过一次。
还是约好了一起来的!两人都给了些钱,那之后再也没有来过。
也是,自己从小可不就爹不亲娘不爱。
亲爹亲妈谁也没说接自己回去一起生活,照顾。
之后住了几个月院,还是自己合伙的哥们接自己出的院。
把自己送到爷爷留下的院子,联系了家政公司,安排好就离开了。
过几天哥们又来了一趟,把入股的钱给送了过来。本金上又多给了一笔钱,算够意思了!
之后就很少联系了,自己倒是没有生气。朋友之间能这样很不错了!
自己也慢慢接受只能做轮椅的生活。人呐,活一天算一天吧。
之后日子每天看看书,听听音乐,看看电影消磨时间。
直到几年后。
病毒来了,照顾自己几年的阿姨也传染住院了。
还好社区工作人员知道自己的情况,每天给自己送吃的,否则真饿死都没人知道啊!
直到有一天,自己吃着社工送来的盒饭,吃着吃着眼泪就下来了。
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从开始的啜泣到泪如雨下,到失声痛哭。
一直到哭到呕吐!
看着萎缩双腿上的呕吐物,脑子里突然想到要么就此决解脱吧!
不想活了。这辈子活的太憋屈,太委屈了。
这半生活的就像一只被抛弃的野狗。
爷爷去世后自己更是一个孤魂野鬼。
如今活够了,毁灭吧!
摇着轮椅到厨房间,用剪刀剪开了天然气管道。
瘫坐在轮椅上,闭上眼呼吸着掺杂天然气味道的空气。
真踏马刺鼻难闻啊!
再次睁开眼,来到了几天前的现在!
在医院病床上假装昏迷不醒躺了半夜一天,融合了原主的记忆才确定自己灵魂穿越了!
原主20岁,晋省人,爹妈去年事故去世了。
原主上学晚去年才高二,爹妈在一走,更没心思读书了。
回家处理哥嫂丧事的二叔一看,这也不是事啊。
半大小子不上学,在小县城肯定瞎混就废了。
处理好丧事,硬拉着自己哥嫂这根独苗和自己去首都。
二叔在首都小西天那边开个小饭馆。原意是想让他学厨,学个两年出师了有手艺也饿不死。
结果这小子来后没多久,认识了几个常去店里的玩摇滚的社会人。
觉得自己也行,能当个摇滚歌手。像那群摇滚老炮那样出名挣钱。当然还有送上门的“果儿”他也想。
后面见天的从店里玩消失,跟在那群人后面满首都瞎混。
还拍了个婆子,后面被二叔说了几次。发脾气搬出来和那个“果儿”住一起了。
手里俩糟钱被“果儿”花完就跟了别人。
这小子气的去抓奸,结果被“果儿”新男友给打了。后脑勺挨了一酒瓶,自己灵魂就这么穿过来鸠占鹊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