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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自讨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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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甲第一名裴贤。”

  “第一甲第二名柳林翼。”

  “第一甲第三名梅幼儒。”

  ······

  新的一期邸报发下来,进士的名单尽数刊载在上面,会试的题目确实也有一道“四海困穷,天禄永终。”,另外两道是“宜鉴于殷”,“规矩,方圆之至也。”

  又到了给林黛玉上课的时候,今天讲《诗经》的经义,咽口唾沫,贾牧说了起来:“《诗经》六义,一曰风,二曰赋,三曰比,四曰兴,五曰雅,六曰颂。有人说风雅颂是文体,赋比兴是文法,我读读以为不对,赋比兴也是文体,不过比,兴已经不可考,赋大抵是楚辞之流,不过圣人以为繁琐,删改了之...”

  “圣人何以讲《关雎》编做第一篇呢?实在里面有王化的根基,就是一个诚字,辗转反侧,琴瑟友之,钟鼓乐之。这都是圣人自白,没有丝毫半点儿的矫作虚伪。”

  黛玉问道:“即是这样,为什么还有风,还有讽喻呢?”

  贾牧想了想:“讽喻是让人进言婉转些,不是叫人不说,在上者未必圣贤,时移世易,文体亦为之所变,你可清楚?”

  黛玉点头,贾牧又接着说了下去,说了一会儿,黛玉道:“记住了。”,便要下棋,贾牧摆了一盘,和她战了一场,凭她怎么聪明,现在也不是她能战胜贾牧的年纪,既是消遣时光,贾牧也就随意下下,无所谓输赢。

  远远青山吹飞絮,赏心悦目,关关未过税已半,怨声载道。

  宫里派了税监,扬州这里就一桥一个税卡,乡下一个生员就可以横行霸道,收起私税,而城里,各个区域,早已经被各大家族瓜分完了,看起来临时冒出来的,细究起来,竟都有门路。

  “认得这个吗?”贾雨村把鱼袋拿出来,那吏员傲然道:“而今世道不一样了,民要收,官也要收,快拿税来,要不然这条路过不去!”

  贾雨村从兜里掏出几分银子,那吏员看了看,挥了挥手,贾雨村回头看,后面还有很长的队,心想:扬州府有小人。这金陵省也有小人,毕竟他丢官,就是金陵巡抚韦萧干的。

  且走着,迎面走来一个人,头戴方巾,穿着蓝色缎子,手拿一把扇子,约有四十来岁,一双三角眼,薄嘴唇,脸不白但圆,身后跟着四个随从,见到贾雨村便道:“这不是老知府吗?”

  贾雨村这下也认出来了,这是他从前任下的一个知县,姓蔡,怎么也到江都县来了:‘近来一直不见,你怎么来这里了?’

  那人道:“实不相瞒。下官调到这里做知县,微服私访,到处看看,不想遇到了太爷,何不一起叙叙?”

  贾雨村没有拒绝,几人到了一家名叫“二妙堂”的饭馆,摆上了茶,一尾鲥鱼,一碗炖鸭,一碗鲜笋汤,这蔡知县道:“确有一桩事情要请教请教,请太爷解惑,解惑。”

  “什么?”

  “如今春耕,省里又来了命令,说不准吃牛肉,庄稼汉种庄稼多依仗这牛,原也不该杀,只是这扬州有一帮回子,找到了我,要我宽些,说近来没肉吃了,这可怎么办?”

  贾雨村道:“那可就使不得了,咱们这些读圣贤书,吃皇粮的,如今只知皇上,哪里知道这些教亲。”有句话叫做宁犯路线错误,不犯组织错误,这件事跟着上级做就是了。

  蔡知县:“太爷这一言真是让下官茅塞顿开,好受了一回教。”他知道这贾雨村在林府做西席,以后还未可知,还是恭维着点。

  贾雨村和蔡知县用完饭,回了林府,检查贾牧的功课。

  ······

  转眼就是第二天,风从另外的空间而来,降临在这雅致的林府。

  林黛玉的丫鬟雪雁从角门走进来,树上李花忽然落了几朵,雪雁掸头,迈进院子,将黛玉昨夜写的东西放在桌上,看窗外丫鬟扫落花。

  贾牧总是早到,埋头看书,黛玉姗姗来迟。

  “今天不讲课,你自个儿看书吧。”

  黛玉坐着不说话,看一会儿书,起身伸了个懒腰,叫雪雁过来,把她拉到角落悄悄问道:“我问你一件事,你觉得舅舅好看么?”

  雪雁点头:“好看,真好看。”

  黛玉把一根手指竖在嘴前:“不许说,谁也不许说,说出去了,我打烂你的嘴。”

  “不说,姑娘,我绝不说的。”

  大约半个时辰,只听门外有人道:“太太,不...不好了,外面叫人围起来了,一帮回子说要把贾先生揪出去呢。”

  林黛玉把托在香腮上的手放下,贾牧走了出去,林如海此时走了进来,问起贾雨村来,贾雨村把昨天遇到蔡知县的事情说出去,道:“定然是那蔡知县把我的名字报出来了...”

  林如海道:“兄台这吩咐的话倒也不错,这蔡知县做事实在是孟浪,不必担心,想来扬州卫的人就快来了。”

  林府的家丁各个都拿起棍子,刀,剑,守在门口,墙边,前门连着的巡盐御史的衙门也关了,里面的官吏躲在里面,议论纷纷,甚至有变天的谣言,有人说是前朝后裔举事了,现在扬州杀几个人挂旗,随机各地几百万莲妖都会起来闹事。

  谣言越来越厉害,甚至扬州已经破了,只有这个地方负隅顽抗,林如海听了,勃然大怒,把为首的抓住,申斥了一番,衙门方才稳定了下来。

  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黛玉往贾牧的身后躲,不一时贾敏来了,对她的到来,黛玉是又想又不想,终于还是去到贾敏的身边,拉着她的手。

  扬州卫的官兵来得很快,门外一会儿就没了声音,贾牧此时再回首,闻着空中的香味,一阵怅然,原来黛玉已经走了。

  也不知她是什么时候走的呢?

  他一摸额头:“我这是怎么了?”

  太阳刺伤了他的眼睛,泪水保护性的流了些。

  那个还泪的姑娘,是他白天的阳光,晚上的月光,爱上她是一种自讨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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