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紫金城背靠玉京山，气势磅礴，蔚为壮观。
东华门外，马车里。
红袖目送挺拔如松的背影验过腰牌走进小门，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
顾淮变了。
人没变，但气度变了。
少了几分轻佻，多了几分稳重，沉静中又隐约带着些忧虑之感。
‘小家伙终于长大了。’
黑纱下的俏脸露出笑意，有种吾家有弟初长成的欣慰喜悦。
她取出纸笔写密报，想要下笔却顿住了。
宁朵来历的情报出自哪里已不重要，红袖看得出来，那个周楚未必是顾淮的人；换句话说，宁朵从始至终就在坑里。
但抓宁朵，调查六个中间人可不是顾大人的习惯作风。
‘莫非是……’
桃李之年的年轻陛下已有先皇女帝当年雷霆之风，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思考再三，红袖收起纸笔，一字未写。
……
乾德宫外，内阁首辅严东楼带着几名大臣正往外走，顾淮躲到御柱后免得碰面，在宫女示意下才入宫。
绕过前殿来到后殿内书房，这里就是熙宁女帝褚南楟的寝宫了。
有宫女挑起珍珠帘，他微躬着身子进屋。
大虞女帝安寝之所未必多气派，相反显出几分简朴，远不及玉香楼里的富丽堂皇。
唯有一张以天下四大奇木之首的金香檀整雕而成的御书案显出皇家气度，其后龙椅上，一身丝质明黄常服的年轻女帝正在批阅奏折，听到他进来并没有抬头。
“微臣拜见皇上。”
顾淮轻声参见，按规矩单膝跪地，眼睛偷瞄着御书案下两只悠悠荡荡的小脚丫。
没有穿罗袜，入眼白皙如玉，嫩白脚指前端红艳如丹，原来是新涂了指甲油，衬地如羊脂美玉精雕细琢般的玉足愈发晶莹可人。
脚指白的透明好像水晶葡萄，足底却是粉红的，让人忍不住想捧在手中仔细把玩。
‘这丫头还真是喜欢美甲呢。’
艳红指甲油就是顾淮上一次进宫时送来的小玩意。
皇帝不自由。
千年皇朝礼法甚是繁琐，规矩之多之繁杂琐碎超出百姓想象。
不要说坐立卧行这等小事，即便播龙种这等私密事也有总管太监在外监督，时间久了就会喊一声“保重龙体”，不停就一直喊。
自从先皇女帝登基之后倒没了这种事，不过衣着穿搭饰品等等规矩依旧。
普通女孩子也随意用的指甲油对于女帝来说竟是个稀罕物。
身为女帝贴身弄臣，精明伶俐的顾淮前些天就带来一瓶。
‘看把这丫头美的。’
偷瞄一踢一荡的两只嫩白脚丫，顾淮忙又收回视线。
君前失仪可是大罪，这位女帝陛下可不是好脾气，自幼严苛冷酷如冰山般不食人间烟火，满朝文武无人不怕。
忽然懂了。
他又抬起头来，目光也变得直勾勾肆无忌惮起来，一缕口水恰到好处地从嘴角缓缓流下。
这样的举止无疑属于大逆不道，够砍头二百次。
不过他心里有谱。
严首辅刚出宫，女帝会在首辅面前露脚丫吗？
不可能。
这丫头登基以来铁腕治国，有冷酷之名，在臣子面前更是冷峻严苛，怎么会在首辅面前露脚丫。
那么问题来了。
为什么自己进书房就看到了一双诱人玉足呢？
说明这是故意露给自己看的。
锦衣夜行。
人生悲剧也。
这是等着朋友圈点赞呢。
揣测上意乃弄臣必备满级技能，这点小把戏还瞒不过顾淮的眼睛。
果然。
“再看！”褚南楟瞪过来一眼，脸色冰冷，“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顾淮慌忙擦口水，诚惶诚恐地俯首道：“陛下玉足之姿精绝美奂，一点红艳更有画龙点睛之妙，便是天上仙子也难及万一；微臣这对眼珠何其幸也，抠出来也是值了的。”
“噗”地笑出了声。
褚南楟又板起脸保持着大虞女帝的威严，沉声道：“胡说八道的……滚起来吧。”
“遵旨！”
顾淮一个前滚翻挺身站起，一副嘻皮笑脸的模样。
目光落在冷若冰霜的脸庞上，心里却一动。
恢复前世记忆之后心态变了，再看从小看到大的女帝陛下似乎也更美了。
精致已极的绝美脸庞上挂着天生的冷峻，清澈眼波如一泓幽池，琼鼻如玉，眉黛远山，檀口艳如三月桃花，天仙般的佳人自带帝王威严，樱红唇角里却含着淡淡笑意，愈发让人心驰神往。
‘不愧《苍天》胭脂榜第一，色甲天下的美人。’
游戏里可以攻略女配，玩家们也乐于在论坛上分享攻略经验。
发售一年来玩家们攻略了所有非路人级女性角色，甚至连玉香楼老鸨子也没放过，唯一没能成功的就是这位熙宁女帝。
为了拿下女帝，多少玩家废寝忘食钻研剧情，甚至组建了“女帝攻略研讨组”。
奈何机关算尽也是竹篮打水。
直到官方给出解答，【熙宁女帝自幼被立为储君，才华与容貌一样冠绝世界，修行天赋更是天下独一等，天生帝王气度俾睨天下，自然不会对任何男子动心，人设即不可被攻略。】
玩家们死心了，也引为终生憾事。
两世记忆融合在一起，今日又见绝美女帝，顾淮心里少了几分诚惶诚恐的畏惧，却多了几分老父亲般的怜悯。
她这个后期大boss的下场未必比自己这個前期小boss好到哪去。
含恨自尽、自爆神魂、化身天魔被围殴致死、神魂被吞噬成了隐藏大boss的养料，种种悲惨结局没有一个好下场。
所有通关攻略都是以大虞分崩离析，末代皇帝褚南楟死亡为结尾。
前世没等玩到与女帝有交集就放下了，如今已成画中人，刚才女帝那一声偷笑提醒顾淮，身为帝王的她同时也是个爱美爱顽皮的女孩子。
‘丫头，你也别死，好吗？’
顾淮心中暗自想着。
身为心腹狗腿子，女帝是自己立世之本，唯一可以依靠的大树。
就算躲过主角这一劫，这丫头若是死了，自己也势必沦为权利漩涡里不起眼的祭品，为了保命也不能让她死。
此时。
御书案后的女帝起身抻了个懒腰。
挺身站起之际，金轮光影隐约浮现在玉足之下，托起了尽情展现的绝美身材，却并没有注意到心腹狗腿子眼中的怜悯与坚定。
“小淮子，见朕所为何事啊？”
褚南楟伸展着胳膊打了个哈欠，足尖轻点虚空已飘然落在顾淮身旁。
登基以来每天要批五个时辰的奏折，还要见朝臣商议国事，晚上还要修炼功法，可以说没有半点轻松快乐可言。
唯一能让她开心的就是见顾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