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场武宗朝的大叛乱席卷了整个北方,给大明朝野制造了极大的混乱,可为什么这样大规模的叛乱偏偏发生在武宗朝?
细琢磨别有一番意味。
现如今,距离那场大叛乱过去了一百多年,在这万历十二年的秋天,又一场声势浩大的漕帮叛乱如约而至。
圣旨下。
轻骑四出。
迅速向着沿线各州府矜持而去,此时朱翊钧用兵倒颇有章法,这围歼战的布置也有模有样。
而麾下中军,三大营主力更是兵强马壮,就连次一等的京营也淘换了一轮装备,战斗力着实不弱。
浩浩荡荡,十万之众,隐约有一丝成祖年间的强盛了。
可在这厉兵秣马中,众勋贵眼皮一个劲的跳动了起来,迟迟等不到皇上下令救援沈烈所部。
皇上迟迟不下旨,众将只好假作不知,又过了一会儿,皇上竟然下令让三军上下埋锅造饭。
十万大军便在将官号令下席地而坐,看着成群结队的火头军开始支锅炖肉。
而远处数十里外激战正酣。
激战中。
沈烈所部背靠着高邮湖,以排枪火力拒敌于百步之外。
金属风暴的肆虐中,身穿鲜红甲胄的官兵与服色杂乱的叛党中间,便好似存在着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密集的火力将大批叛党射杀于两军阵前,可前排的乱党倒下了,后排的又扑了上来。
杀不尽的人潮便好似陷入了疯狂的蚁群,如潮水般冲击着官兵的火枪阵,惨重的死伤让冲在前面的人畏惧了。
可后面的人又一浪接一浪的涌上来,将畏战的人挤翻推倒,横死于乱军之中。
而前排的人也只好被裹挟着往前冲。
原本官兵尚可抵抗。
可随着前排士卒弹药告急,不得不边打边撤,整齐的火铳爆鸣声渐渐变得凌乱,竟然隐隐有不敌之势。
所幸此时二线兵力也阻止了起来,在中军帅营前重新布下了防御,那凌乱的排枪又变得整齐。
而沈烈帅营中,不远处,挤满了正在领取弹药的士卒。
盾牌阵护卫下。
沈烈将目光从北方收回,看着占据了火力优势,却被一个劲往后推的战线,脸色早已变得铁青。
而恰逢此时。
随着官兵阵型被不断收缩,渐渐被挤压成了一团,两翼忽然又冲出了大量叛党。
一个钳形半包围的态势已然形成。
“大人!”
这时几个亲兵憋不住,纷纷叫道:“不能再退了!”
再退就被推进湖里去了!
“锵!”
随着战刀出鞘,又有几个忠勇的亲兵将官带着百余名精锐护兵,向着两翼冲了上去。
虽然堪堪抵挡住了,却已经形成了添油战术。
而随着沈烈从牙缝里憋出了几个字:“传令……上马反击!”
帅营中。
护兵便纷纷将湖边散落的战马集中了起来,草草集结起了大约八百人的铁骑。
“披甲!”
沈烈心中滴着血,看着自己麾下最精锐的亲兵力量,以决死的姿态集结了起来,开始披双层重甲。
八百重骑,决死一击,能否击破当面之敌尚未可知,而不论成败必将损失惨重。
可沈烈却已别无选择,等到一刻钟后重骑集结了起来,便在一片木然中挥了挥手。
随着八百骑翻身上马,策动着战马从中军帅营徐徐而出,恰逢二线防御的弹药也即将耗尽。
而铁骑经过短暂的加速后,便挺着丈许长的破甲长枪,义无反顾的碾入了敌阵。
“锵!”
随着沈烈也从盾牌阵中走了出来,翻身上马,将配刀高高举起,从牙缝里吼出了几个字。
“上铳剑!”
“铳剑,上铳剑!”
一声声嘶吼中,退无可退的官兵纷纷从腰间拔出了三棱刺刀,卡在了手中的火枪上。
一片雪亮的耀眼之后,中军帅营的大旗猛烈的向两侧摇摆起来,壮怀激烈的鼓声也同时响起。
端着刺刀的沈烈所部尾随着八百重骑,忽然向正面之敌发起了狂暴的反冲锋。
每一个角落,每一处战场,在军官和老卒率领下的新兵们都红了眼,以席卷之势冲了出去。
一眨眼便是短兵相接。
开路的重骑先碾入了敌阵,连人带马半吨重的分量,便好似一辆辆轻型坦克,将挤成一团的贼寇撞的飞了起来。
用凭着恐怖的冲击力,硬生生碾了过去,随后冲锋的官兵平端着雪亮的刺刀。
顷刻间便将贼众杀的溃不成军。
再怎么人多势众的轻步兵,也架不住这样狂暴的反击,当场便被冲了个稀里哗啦。
便好似一把锋利的刺刀,刺穿了一叠单薄的黄纸,猝不及防之下的溃败从中央开始向两翼蔓延。
兵败如山倒。
就在短短一刻钟后,失去了勇气的贼众便作鸟兽散,开始向着四面八方逃窜。
而尾随追击的明军也杀红了眼,三五成群跑的到处都是。
“杀!”
沈烈骑着马,红着眼睛,亲率百余骑杀透了军阵。
仗着甲胄坚固,径直向着叛党后队中看上去像是首脑的一群人扑杀了过去。
这伙人也都是骑兵,人数约数千骑,甲胄兵器远比一般的叛党要精良的多,原本尚有一战之力。
可如今却被漫山遍野的贼众裹挟,在愤怒中左劈右砍,却也无力挽回败局,便只好抱着马脖子随波逐流。
豕突狼奔中。
沈烈却率部紧咬着不放,不远处徘徊的余咨皋亦察觉到了战机,率部从一侧展开拦截。
于是在一片泥泞的田野间,被截住的敌骑被迫停了下来,三股骑兵展开了一场大混战。
“希律律!”
战马嘶鸣中疾驰而至,骑兵交错而过时,随着砰砰砰的几声火枪爆鸣,一条条精壮的汉子被射翻于马下。
贼众首脑们丧了胆气,开始四散而逃,而就在此时,四周围忽然响起了轰隆隆的马蹄声。
从西,北两个方向席卷而来的骑兵衣甲鲜明,又是以逸待劳,挥舞着看长枪,马刀……
轻轻松松的追上了一个个贼众首脑,将那一条条汉子刺了个透心凉,慢条斯理的摘了桃子。
又片刻后。
田野间安静了下来,沈烈喘息着,擦了擦脸上的血,刚好看到了从北方浩浩荡荡而来的三大营。
明黄色的龙旗迎风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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