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岛津家久似乎有些心动了。
沈烈赶忙使了个眼色。
汪顺心领神会,便在一旁劝说了起来:“好男儿,大丈夫,别婆婆妈妈的,为了茶茶姑娘……拼了!”
终于。
家久咬紧了牙关,狠狠道:“好,我干!”
沈烈立刻心花怒放,赞赏的拍了拍他瘦弱的肩膀,然后又向着汪顺叮嘱了一番。
抓紧时间吧。
这可真是古往今来第一痴情的汉子。
沈烈的打算是找一些靠谱的人,精干的力量扮作岛津家久结交的朋友,秘密潜入萨摩藩,然后发动一场不流血的政变。
汪顺忙道:“下官明白,这就去安排。”
这件事可行性极高。
毕竟。
谁能想到岛津家久这样一个废物,一个二世祖,竟然会对家主之位起了觊觎之心呐。
窃喜中。
岛津家久却偷偷看着面无表情的茶茶,又补充道:“让我做家主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不能伤我父亲和哥哥的性命。”
话音落。
沈烈立刻信誓旦旦道:“那肯定啊,本官与你父亲,兄长无冤无仇,为何要伤他们的性命?”
“就这么定了!”
于是。
汪顺开始调集人手,秘密行事,一个居心叵测的夺权叛乱计划,开始了密谋。
沈烈所思所想,远不止于此,他密谋扶持岛津家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打算在事成之后与家久里应外合。
对盘踞平户的李旦发难,以报船队遇袭之仇,为此还通过汪顺秘密联络了李旦手下的几个关键人物。
该封官的封官,该给好处的给好处,无论如何要把那个不识抬举的李旦扳倒,然而吞并他麾下规模庞大的海盗舰队。
又十余日后。
七月间。
终于等到了琉球王国嫁公主这天。
一大早。
从天津卫出发的钦差便率领着拼凑的舰队,还有一千多人的迎亲队伍扬帆出海,抵达了琉球,递交了国书,聘书……
宣告了大明王朝的势力重返东海。
于是四方震动。
入夜。
琉球王城。
五层高的观景台上,沈烈与冯保并肩而立,一边交换着双方掌握的信息,一边把酒言欢,看着远处港口的灯火通明。
波光粼粼中。
那高低起伏的寒酸舰队,数量虽不少,可内行人一眼便看出来这支舰队的孱弱。
因为缺乏主力舰,战斗力是要打个问号的。
沉默中。
冯保揉了揉昏花的眼睛,忽然道:“你在琉球闹出了这般动静,这些天,朝中弹劾你的折子可是多起来了。”
沈烈低头不语,良久,才轻声道:“皇上怎么说。”
冯保便徐徐道:“皇上倒是对你赞许有加,不过……你可得小心了,不要落下个割据海外,图谋不轨的骂名。”
沈烈笑了笑。
不再多言。
在他看来,只要是皇上不变心,什么满朝文武也好,士林清议,流言蜚语也罢,都只当是狗吠罢了。
可冯保不解,便有些担忧道:“可琉球国小,民弱,兵少,你在此大动干戈,必招来各方不满,以至于受敌,以老夫之见,此举颇为不智。”
以冯保的眼力,自然明白沈烈驻军琉球的用意。
叹了口气。
冯保幽幽道:“一个你,一个李如松,都是不省心的主,如今李如松驻军塞北,将归化城闹的鸡犬不宁,鞑靼虽已示弱,可那瓦剌诸部几次三番的前来问罪,如今你又……把东瀛人,佛朗机人,红毛人都给招惹上了。”
此刻冯保觉得脑袋瓜子嗡嗡的。
似乎。
大明在一夜之间树敌无数。
自然。
冯保知道沈烈的用意,本来不是为了开罪这么多势力,而是为了问罪江南,这琉球,东海与江南本为一体。
只需要打开地图看一看便明白了,其实这东海,不过是太湖的延伸罢了,从太湖沿着几条大河行船直入东海。
这一路可真是畅通无阻。
“这江南呀。”
说着。
冯保又皱起了眉头。
沈烈也沉吟不语。
二人都是执掌权柄之人,心中都很明白,其实江安的土地兼并已经非常严重了,五六千万人口,其中四成是没有地的农民,靠着给富户,给地主打短工,给勋贵,豪门,商贾当奴隶为生。
江南这地方可真是点火就着,可江南百姓为什么不揭竿而起,将那些为富不仁的大户弄死几个呐。
这事儿沈烈想了很久。
其一。
这些个江南大户呀,最善于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因为这些学阀,财阀掌握了话语权。
用士林清议,结社,结党的方式垄断了舆论。
一面用伪善和小恩小惠包装自己,一面把愤怒的民意引向朝廷,大肆发动百姓斗朝廷,喷朝廷。
其二。
这些人最擅长发动百姓斗百姓,利用宗族矛盾,村与村,镇与镇之间的纷争动不动就搞械斗。
可什么是朝廷?
朝廷不是一个抽象的概念,而是由官员组成的,而官员便是这些学阀,财阀,官,绅……
可百姓不懂这些,只会骂朝廷。
那是在骂谁呢?
不知道。
此外还有一部分倭寇的原因,嘉靖年间倭寇的残暴,大规模的入侵把江南百姓吓坏了。
外部的入侵将社会矛盾暂时压制了下去。
可这仍旧是个火药桶,并且这火药桶一旦发作起来,民乱了,那发泄的目标很可能是朝廷。
又沉默了片刻。
沈烈便徐徐道;“冯公所言甚是,可朝廷如今有海无防,群雄并起,江南打乱在即,可若是我等不敢打,一味的忍让退缩,那这大明的江山还有希望么?”
不能因为打不过就一忍再忍,错过了这抢地盘的最佳时机吧。
此刻沈烈清楚的知道。
再过几年。
倘若任由萨摩藩,荷兰人,葡萄牙人,和那个吃里扒外的李旦联手瓜分霸占了琉球,则大明水师想要打回来可就难了。
“没有希望了,那就是……绝望。”
沉寂中。
冯保眼中闪烁着异彩,也不再多言,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轻声道:“那你务必小心行事。”
此刻。
二人都看到了一场大风波的即将来临。
夜已深。
疲态尽显的冯保,拍打着老腰,向着迎宾馆的客房里走去,可沈烈却睡意全无,仍旧在等待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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