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p>
前一刻，这张栩还死板着一张脸，万事没商量，必须要抓我的态度。</p>
现在却被茅有三震慑的半个字都不敢多说。</p>
“嗯？”</p>
茅有三走到了张栩近前，上下打量着他。</p>
“罗显神……和你做了交易？”</p>
张栩额头上冒出细汗，又问茅有三一句。</p>
茅有三变脸速度很快，阴厉和杀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副精明的笑容。</p>
“怎么，你要卖了自己？打听行情吗？”</p>
“不不不……不用了……”张栩猛地摇头，后退两步。</p>
“走了，小兄弟。”茅有三和我点了点头。</p>
我强忍着呼吸的急促，低头走到茅有三身旁。</p>
果然，我先前的揣测是对的。</p>
茅有三没有伤跟踪他的孙卓那三人，只是因为不想麻烦。</p>
实际上，茅有三对监管的震慑，居然这么大？！</p>
那铃铛，好像更伤监管的道士。</p>
倒不是我撑得久，而是对我伤害没那么重。</p>
转眼，我便跟着茅有三走出了很远，上了先前进来的那条小路。</p>
后方并没有人跟上来。</p>
我心头的谨慎，却并没有松懈，反倒是充斥着更浓郁的不安。</p>
茅有三先前提了生意规矩。</p>
我却绝对不可能拿我自己，也更不可能拿老秦头真的和他做交易。</p>
很快，又走到了先前厂房的位置。</p>
不知不觉天蒙蒙亮了，陆陆续续有人开始进厂上班。</p>
机器不停歇，人也在连轴转。</p>
走过马路，又到了一段无人的路径，我才停下来脚步，摸出来一张纸，擦拭了耳朵淌下来的血。</p>
茅有三同样驻足，回过头来。</p>
他看我的眼神，却透着一股股的心疼，就像是什么珍爱的宝贝受了损伤似的。</p>
“要不，我回去杀了那几个道士？替你泄愤？”</p>
我嘴角一抽搐，摇头说：“你想杀便杀，是你自己的事情，和我无关。”</p>
茅有三愣了一下，他继而又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眼珠子更为深邃。</p>
“你不用卖自己，我说了，死的也要，我们之间有缘，还是三件事，办完之后，你把老家伙尸体给我。”茅有三言辞诚恳。</p>
我眼皮微搐痉挛，依旧摇了摇头。</p>
差不多我了解了，茅有三是有规矩在身上的。</p>
这生意的规矩，就绝对不会勉强。</p>
下一秒，茅有三就显得极其苦恼。</p>
“那你说吧，你想要什么条件？”他话锋一变，转而又问我。</p>
我本来还要摇头，心里却突地一跳，想起了另一件事。</p>
余光四扫一圈周围，附近依旧没什么人。</p>
深吸一口气，我才说道：“别的交易，做不做？”</p>
茅有三的眼中迸发了一阵惊喜，连连点头。</p>
“我单另卖个人给你。”我沉声说。</p>
茅有三一愣，驴脸一阵僵硬，瓮声摇头：“小兄弟是在和我开玩笑？”</p>
“规矩不是规矩，事儿也不是事儿，你能卖老家伙，是师长如父，别人和你什么关系？你卖不了。”</p>
话音至此，茅有三显露出一阵肉痛的模样，道：“四件事，不能再多了！你要知道，先前我救你，都能算一件事儿的，可我不和你计较，做生意，诚信为本，万事好商量。”</p>
“那如果，那个人的命是我的呢？”</p>
我再一句话，茅有三脸色骤变！</p>
他眼中错愕之余，直接捂住我嘴巴！</p>
下一秒，我察觉到一股微弱的注视感，一直凝聚在我身上。</p>
我冷不丁地回想起来。</p>
先前离开城隍庙，我就一直觉得被跟随。</p>
开始还以为是隍司的人，联系了杨管事才知道不是。</p>
当时我也排除了茅有三，现在茅有三就在我面前，那跟踪我的，又是谁？</p>
茅有三耳朵微微抖动，似是在听着什么动静，接着拽着我便往前走。</p>
他脚下的速度很快，我格外勉强才能跟上。</p>
一直走到这条路的尽头，车流多了起来，茅有三伸手拦车，很快，一辆出租车停下。</p>
上车后，茅有三瓮声说了地址。</p>
不正是冥坊的所在地吗？</p>
窗外的景色不停飞退，我又察觉不到那跟随感了，不知道有没有甩掉……</p>
一直到车停在冥坊外那条商业街口，天色早已大亮，阳光斜射，刺目无比。</p>
茅有三没拽着我了，抄着手，苟着腰，驴脸时不时瞥我一眼，我自不敢乱走，一直跟着茅有三。</p>
我心里头其实也在打鼓。</p>
先前那注视感变强，是因为我说的话被人听见了？</p>
茅有三的反应那么大，同样是因为这件事情，太过惊人？</p>
一时间，我无法判断更多。</p>
不过，这生意要是能做的话，事情就方便多了。</p>
凭茅有三的本事，监管道士就不敢对我做什么。</p>
他并没有带我进冥坊，而是在那戏院的位置往右转了一个路口，走进了一栋格外老旧的居民楼。</p>
茅有三住在这居民楼最里边儿的单元，楼梯斜下，算是半一楼，半地下室的布局。</p>
他开锁，带我进屋后，屋内的光线倒显得亮堂。</p>
只是，整个客厅中，竟然都密密麻麻竖着棺材……</p>
还好，那些棺材都是打开的，里边空空荡荡，并没有尸体。</p>
茅有三回过头来，眯眼，看着我的右眼，他眼神幽幽，盯了我许久。</p>
下一秒，他便语出惊人。</p>
“被人夺了命，还有这么阴的过阴命？”</p>
“那看来，你的命，有点儿好啊。”</p>
“近年来，靳阳的好命可不多。”</p>
“先前那丫头片子，算是一条好命，不过肯定不是夺你的。”</p>
“除此之外，就只有几年前，监管道士新入了一名弟子。”</p>
“那人命数极其刚硬，当年二十多岁，道行就堪比二十年的老道士，如今他应该不到三十，实力却不弱于先前的那老牛鼻子张栩了。”</p>
“这段时间，就是那烦人的家伙跟着我，搞得我不好下手。”</p>
“你告诉我，你要卖的人，是不是他？”</p>
我呼吸变得更急促了。</p>
看茅有三这样的形容，那人应该就是孙卓无疑。</p>
只是我的命，真就那么好？</p>
孙卓享受了那么多的风光？</p>
还有那么强的实力！？</p>
“如果你说的人叫孙卓，那我的确要卖他！”</p>
我眼中有抑制不住的恨意，眼中变得滚烫，还有些血红。</p>
那一瞬，茅有三的脸更为紧绷，小眼睛眯得更是快要看不见了。</p>
“你做生意，讲究诚信为本，那我的命，我能不能做决定？！”我话音格外沙哑，追问茅有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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