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杯盏被捏碎的声音响起,宸王吓了一跳,转头看到楚天妤眼中的杀气时,突然间发现楚天妤这满身的戾气与太子哥哥如出一辙。
满京城的贵家小姐,还没有哪个身上有她这种寒冽的气势,怪不得她能入了太子哥哥的眼,这楚天妤不止生得貌美,还睿智。
“序白。”
宸王转头,江序白掀了帘子进来作揖。
“去盯着祁王府的动静,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
佟府的赏花宴很快就要举行了,他们也要做安排的。
“是。”
江序白刚打开厢房门冲出来,知秋正好迎面撞了过来,一下子撞到了江序白的怀里。
知秋捂着脑袋蹙眉扬起脸蛋,江序白垂眸怔怔的看着撞在自己怀里的姑娘,虽然知秋经常一身男子装扮,但也掩饰不住她俏丽的容颜,耳尖不知道为什么就泛起了红,风扬了过来,江序白急忙让开。
“对不住了。”
“没事,是我自己鲁莽了。”
知秋越过江序白朝屋子里走去,江序白转头看了一眼她笔直的背影,又急忙转身去忙,知秋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到楚天妤的手里。
“小姐,属下截了一封边关来的信,没别的吩咐属下就先去盯祁王府了。”
楚天妤神情一凛,急忙接过信件,查看信封确实没有人打开过后这才将信打开,一边回了知秋。
“好,你且去忙,不过天气渐凉,你也小心着些,咱们是女孩子要照顾好自己。”
知秋一怔,随即红了脸蛋,小姐知道她来月事了呢,楚天妤拍了拍她的胳膊。
“这件事情弄完你休息几天。”
“属下知道。”
知秋转身离开,楚天妤这才回到椅子上细细看信件,看字迹的确是楚南枫写的,而且还有他们之间的小印记,那便是不小心在纸张上面掉一滴墨,或者是滴一滴水做痕迹。
楚南枫说他们并没有收到班师回朝的密诏,不过仗已经打完了,边关正在修整,因着她的信,他决定先行回来。
父亲到时候会带着三千精兵回来,再快也可能要一个月内才能完成。
府里的事情他已经全部知道了,楚大将军十分震怒,想必回来之后会找她的麻烦,让她早做准备,至于江景年的事情,等他回来再说。
楚天妤眨了眨眸,往后靠着轻轻叹了一口气。
“怪不得二姨娘和楚惜月有恃无恐,她们一直和父亲联系,而父亲也一如既往地宠着她们。”
而且听三哥的语气,二姨娘她们母女没少告她的状,看来等到楚大将军回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小姐,刚收到了信鸽传来的消息,帝钰郡主已经出城了。”
墨儿回来禀报的时候,楚天妤和宸王正在查看祁王府的东西,祁王府在一百里之外有一个很大的庄园,平时没事的时候,侧妃便带着帝钰在那里小住,祁王爷也经常过去,俨然一家三口。
所以。
帝钰应该是去那里!
“要不……”楚天妤看向宸王“等她们到了庄子,我一把火烧了那庄子?”
那是祁侧妃最喜欢的庄子,在她的心里那是她和祁王爷的家,一旦烧毁了,祁侧妃没了家,她就不信侧妃还能那样躲在暗处不出来。
火?
宸王的眉心狠狠的跳跃了起来,他可一直记得太子哥哥说过楚天妤会死于一场大火,所以他几乎没有任何考虑的拒绝。
“还是别了,那么好的庄子,烧了可惜,谁知道以后那庄子的主人是谁呢。”
说什么他也不能同意放火的,但凡是楚天妤就一定要避开火,死都不同意放火。
楚天妤见他态度还挺坚决,好像是当真不同意放火,还以为宸王是喜欢那个庄子,以后要把那庄子弄到手呢。
宸王给楚天妤倒水冷声道。
“等她们出了城,一叶她们就去截杀,不过我打赌就靠他们四个成不了事。”
既然要送帝钰出城,祁王府一定会派重兵保护。
“成不了事才好。”
楚天妤冷笑了笑,要的就是不能成事,成事了她反而不能和皇上怎么说了,宸王看着她变幻莫测的脸色,举起茶盏与她碰了碰。
“十鸢应该很高兴有你这样的好姐妹吧?”
楚天妤脸色微沉,慢慢的喝着茶,长睫颤抖起来的时候,眼里控制不住的溢出眼泪。
宸王见她这般模样,想起寒冰床上那绝美的身影,亦是心间泛痛,急忙拿出自己的帕子递到楚天妤的面前轻声道。
“你别这样,我……我不知道怎么哄女娃娃。”
楚天妤接过帕子轻轻拭了坠落的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地摇头哽咽。
“我到现在都觉得很恍惚,仿佛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十鸢美丽的笑容,就能看到她明明觉得我们不讲规矩,但却又十分纵容我们的模样。”
明明她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可偏偏就能在一起,缘分当真是很奇怪的。
“她是个好姑娘。”
宸王轻声说着,语气里的痛楚和悔恨相互交加,扎得他的心一阵一阵的痛。
“我们去园子里走走吧?”
宸王知她伤心,想要带她看看园子里的花,让她情绪好一点。
“好。”
楚天妤点头,伸手拍了拍睡着了的旺福。
“旺福,散步去了。”
旺福懒懒地睁了一下眼睛,又闭上还是想睡觉。
“一会让宸王爷给你炖大酱骨头。”
旺福几乎是立刻、马上就坐了起来,跳下椅子跟在了楚天妤的身边,楚天妤抿了抿唇,与宸王、旺福一起去园子里走动去了。
宸王吩咐下去给旺福做大酱骨头,旺福便高兴地在园子里到处飞奔。
如此一来,便过了一两个时辰,墨儿寻到她们轻声说话。
“小姐,祁王爷进宫去了,另外信也送到了钱府、杨府、程府。”
楚天妤和宸王爷对视了一眼,宸王转头吩咐。
“请三法司、宗人府一起进宫去吧。”
既然祁王爷进宫,宫里也很快召他们进宫的,一场激烈的对峙恐怕就此展开,希望有所成效。
随后楚天妤和宸王各自回了厢房,换上宫服之后安排旺福吃肉骨头,他们则上马车缓缓前行。
半路上假装偶遇截住了宫里的公公,一问才知道是召她们进宫的,于是他们便朝着宫里赶去。
楚天妤虽然第一次进宫,但心底深处却是一片平静,丝毫没有紧张,反倒是宸王握着拳头,时不时看楚天妤一眼。
“怎么了?殿下。”
“我有些紧张。”
这么多年他只要一看到皇上就会紧张,哪怕知道他那天不会受责罚,也一样紧张。
“他又不能吃了你。”说完楚天妤拍了拍宸王的肩膀“他又不会主动找你麻烦,反倒是太子才是真正的腹背受敌,怎么做在皇上那里都是错。”
“对了,殿下,您知道太子为什么这么不被皇上喜欢吗?”
宸王想了想,最后摇头。
“这事我也好奇,也偷偷查过,但没有蛛丝马迹,可如果没什么事皇后娘娘为什么一直住在冷宫里,太子为什么被父皇这般对待?”
皇后生下嫡子,按理来说是举国同庆的事情,皇上高兴都来不及呢,偏偏发生这种变故。
“小时候……”
宸王顿了顿,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讲给楚天妤听,楚天妤看着他,宸王咬了咬牙道。
“小时候的太子哥哥过得非常苦,你无法想象,明明是这世间最尊贵的人,却受着那样非人的羞辱折磨。”
“其实最初陪太子的狗不是旺福,而是另一条狗,生得很高大,名叫大黄,那也是一头十分有灵性的狗,太子特别喜欢它的,在一个冬日,几个太监和宫女欺负太子哥哥,撕烂了他唯一避寒的衣裳,让他光着膀子在雪地里受冻,大黄看到了,就过去挨着太子,让太子取暖,于是那几个太监和宫女就逼着太子把那条狗杀了,不然他们就杀了太子。”
“我记得那时候是真的冷,穿得厚厚的拿着暖炉都瑟瑟发抖,那也是我第一次看到一向沉默寡言的太子一双眼睛怒得通红,就突然间像头猛兽一样捡起刀冲上去一刀一刀扎在太监和宫女的身上,扎得像个蜂窝。”
“但那条狗还是被人毒死了,太子抱着它的尸体坐在台阶上坐了两天两夜……”
“后来有一次他被吊在树上不知道吊了多久,只知道嘴唇干得裂了缝,奄奄一息,是我母妃发现了他,把他带回了宫,我母妃让外祖父帮父皇在朝堂上制衡大臣,作为交易,太子哥哥养在我母妃的名下。”
“从那以后他的日子才好过了一些,但是太子哥哥个性孤僻,天生寒凉,就算是我也花了很多年才靠近的他,天妤,你能得他的信任,在我们看来那是特别不容易的,那有可能是他第一次敞开心扉。”
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
……
楚天妤静静地听着这些事情,伤意涌上来的时候,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些在别人眼里的泼天富贵,在她们这儿,却是踩着刀尖舔血过日子。
到了南宫门,马车被截停,验了牌符做了登记之后,太监、宫婢们上前引着他们进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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