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xs京城的小院里。
张玄松威风八面地坐在铺着整张虎皮的罗汉床上,从床几上打开的小箱子里拿起几根人参,眼里满是嫌弃,“这就是野山参?太小了吧,是不是还没开长啊?”
陈凡蹲在门口处理药材,听到这话,不禁回过头来,满眼幽怨地说道,“师父,能挖出来的野山参就没有三十年以下的,因为没有三十年都长不成型,这些参全都在八十年以上,我想换一根百年参,人家都不给。”
这年头挖野山参不像后世,为了赚钱,连参苗都能挖出来,炮制过后只重3、5克的都有,看着就小小个,也不知道能有多少药效。
如今还没有长到足够年份的,挖参人都不会去碰,无论新人老手,都守着规矩,不守规矩的人在山里都活不下去。
这些可都是纯正的野山参,不是那种人工栽种、天然生长的林参,更不是药园子里当萝卜种的园参。
园参种下去,最长四五年就可以开挖,林下参种植10年以上也可以收割。
而真正的野山参都是以十年、百年为单位,30年才成型、50年药效才足。生长过程中甚至还有长几年又往回缩的,就是长着长着还变小了,等来年再重新生长,所以野山参都很不容易长大。
你把参苗都挖了,让子孙后代怎么办?
另一个,很多人以为这个年代的人参很便宜,几块钱就能买一根,陈凡表示,那种便宜货不是园参就是林参,绝对不是正宗的野山参。
别的不说,就现在长春国营药店里的野山参,价格就是好几十块钱一两,一支最普通的30年成型人参随随便便也要十几块钱。
而这些还真是算便宜的。
稍微大一点的就更不得了,1977年在香港一支不到1两重的百年野山参售价是每盎司(28.35克)2万3千美元,合4万多美元一两。
对,这就是77年的价格,价格相差这么多,难怪进出口公司不肯给陈凡换,宁肯多给他两根80年的野参。
而1981年吉林抚松县发现一颗九两二钱(老秤)的特大野山参,当时作为“宝中之宝”陈列在大会堂,其价格无法估计。
诶,不管出多少钱都不卖!
所以说,野山参这种东西,无论任何时候,就从来没有便宜过。
若不是陈凡三天下来打了有半车猎物,其中不乏紫貂、梅花鹿之类的珍贵皮货,进出口公司也不会换给他十几根足够年份的野山参。
但八十年的参,个头还是很小。
所以现在被张玄松嫌弃了。
前天陈凡拉着猎物回到一汽工厂之后,正好杨厂长也处理完与一汽的合作事项,当晚大家一起吃了顿他带回来的野味大餐,第二天便带着好几個大箱子坐火车返回。
今天到了京城,杨厂长他们去了一机部办理云湖汽车厂的审批手续,至于陈凡,便再次出现在这里。
本来嘛,他是想用虎骨和人参为主药,给三位师父都各泡一坛酒,却没想到,刚打开箱子,就被他们盯上了那张虎皮。
在确认虎皮的所有权在陈凡手上,又没有别的用途,这张虎皮便被铺到了罗汉床上。
陈凡只能和泪泡药。
不一会儿处理完,他将三坛药酒分别抱到各自的房间,又去厨房忙活午餐。
今天的主菜是“飞龙汤”,正所谓天上龙肉、地上驴肉,这个龙肉,说的不是神龙,而是这种名为“飞龙”的花尾榛鸡。
高端的食材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一只飞龙脱毛去内脏,用高汤熬煮,再往里面丢一根便宜的小林参,便是最鲜美的补品。
老虎肉必须来一份,虎肉粗糙,需以钢针刺断纤维,再以酱料腌制入味、去腥去燥,再切小块红烧,最后丢入一根小林参焖煮,香飘十里。
烤黄羊肉、焖狍子腿、焗鹿肉、炸秋沙鸭。
这几个菜差不多够了,都是用砂锅盛装、份量十足,再多容易浪费。
还有一大锅野味焖饭呢。
闻着厨房里的香气,李尚德靠在虎皮上,一只脚踩着虎头,舒服得直哼哼,嘴里倒是说着乖话,“唉,我说、咱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林远祥背着双手,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不时将一个鹿头调整一下位置,又或者给狼头换个地方。
听到李尚德的话,他头也不回地说道,“哼哼,要不是他把这些东西拿过来炫耀,咱能截胡这些好玩意儿?!”
张玄松躺在床榻上,转头看着李尚德,呵呵笑道,“你没听他说,打了大半车的猎物、连那些人参都是用猎物换回来的,剩下的还装了5个大箱子带回来,可他刚刚带过来箱子的有几个?”
李尚德眼珠一转,便明白他的意思,不禁笑骂道,“臭小子,跟咱们逗闷子呢。”
林远祥将一把野鸡毛拼成的“扇子”调了一下角度,转过身拍拍手,走过来笑道,“可不是吗,要不然正好三张狼皮褥子、三件狐皮大衣?还有那些护膝、鞋子、手套也都正好三套?哪有这么巧的事儿哦!”
他说着往两人中间一挤,再将李尚德的脚踢开,“都让让、让让,让我也享受一把座山雕的威风!”
旁边两个齐齐翻了个白眼,都想离他远一点。
可又舍不得屁股下面的虎皮。
张玄松舒服地呼出一口长气,“哎呀,这个徒弟收得好,除了花钱太厉害,哪哪儿都好!”
林远祥靠在床几上,找了个舒服的角度躺着,闭着眼睛笑道,“得了吧,你以为他真差你那几个钱?(陈凡:真的差!)
以他的本事,要不了一年就能赚回来。能赚能花那叫本事,能赚不能花那叫老抠,能花不能赚,那才叫败家子儿。”
他突然睁开眼睛,转头看向张玄松,“诶,明儿个咱们再去一趟老帅那儿,带着这张虎皮,另外挑一套皮褥子和护膝给送过去,怎么样?”
张玄松“哼哼”两声,“不怎么样。”
他翻身坐起来,叹着气说道,“老帅什么性格你不知道?你敢把虎皮送过去,他能拿拐杖打死你,再把虎皮上交。你给他送狼皮褥子,他就要给伱付钱,完了他也不用,转手就给其他首长送去,你信不信?”
林远祥哈出一口长气,惆怅地说道,“信,怎么不信呢。”
说着微微一愣,“臭小子只送了3套过来,怕不是猜到老帅不会收?”
旁边李尚德抿抿嘴,轻声说道,“老帅双目失明,身体时好时坏,这些东西他是不会要的。别说这些身外之物,医生给他开的药,他也不肯用好的药材,用的都是便宜货,能怎么办嘛。”
张玄松咂咂嘴,“我手里头祖传的道功倒是能延年益寿,可惜要从年轻时候开始练起、还得心境平和才有效果。”
他抬起头看向厨房里忙碌的陈凡,眼里满是感慨,“要是早20年遇到他,以他的道功修为,倒是能给老帅治一治,不说延年益寿,好歹身体能舒服些。可20年前还没他呢,现在啊,晚咯。”
林远祥和李尚德都不作声。
医术方面不用他们操心,他们也不相信陈凡能超过那些老名医,能使得上力的,也就只有气功。
道功和武术气功,都属于气功的范畴,却又有很大的区别。
武术气功以强健己身、增强拳脚力道为主,是彻彻底底的杀敌术。
而道功却是借假修真、体悟内外天地奥秘,以求延年益寿,甚至是长生不死。长生不死当然不可能,但道功修炼有成,延年益寿却不是问题。
他们就见过6、70的老道士,体魄比2、30的年轻人还好,用气功推拿救人,也很有疗效。但就是不能与人动手,先不说会不会打,主要一旦受伤,调理伤势都要花很久,跟武术气功就不是一个路子。
张玄松能有现在的本事,其实也是改了路数,要不然就算丢了一条腿,也能至少年轻十几岁,不至于看上去跟他们两个一样老。
也就是陈凡开挂,才能将两种相差迥异的气功都练成,否则只能选一样,又或者学道教先贤,躲在深山老林练个几十年也差不多。
陈凡在厨房里一通忙活,终于做好饭。
先搬桌椅,再上菜。
等三位老伯都上桌,他也将最后一大锅焖饭端上来,坐下后说道,“我在橱柜里留了一份,你们有空的时候给刘爷爷送过去,这些都是食物,不比药汤那么刺激,要更温和一些,吃了对身体有好处。”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纸,转手递给林远祥,“这是给刘爷爷写的菜谱,除了猪油都是很常见的蔬菜,按照这个菜谱给他做,十天轮一次,虽然不能治病,却能养身,让他以后发病的几率少一些。”
林远祥赶紧抢过去,跟宝贝似的捧在手里,“真哒?”
陈凡咧嘴呵呵一笑,“反正这方子送过去,保健医生也肯定会检查,让他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问题,然后试吃两个月不就完了。
对了,你们自己也留一份,这个方子很温和,对大部分的人都有效,谁吃了都没坏处,顶多对极少数人没效果而已。”
他从卢四爷那里得来的书中,就包括元代领膳太医忽思慧所著《饮膳正要》、邹铉续增的《寿亲养老新书》、明高濂所撰的养生食疗《遵生八笺》这几本食疗著作。
再加上大半年来对化学、生物,尤其是医学的研究,对食疗很有一番心得。
不过食疗和医术一样,也要因人而异,他也是见了刘帅之后,冥思苦想好些天,才整理出这张食疗方。
包括今天这顿饭,也是他从十几种野味中精心挑选,添加了多种药材制作而成的顶级食疗餐,先用这种大补之物作为“药引”,后续再用温补方子调理,应该能改善他们的体质。
不说延年益寿,好歹能少些病痛,也算是他的一番心意。
看着林远祥跟宝贝似的将方子藏好,张玄松脸上也笑开了花,“好好好,这东西好,待会儿我们就送过去。”
顿了一下,他干咳一声,对着陈凡说道,“这事儿你办得不错,必须要奖励。”
陈凡嘴里咬着狍子腿,没空说话,便用眼睛看他,什么奖励?
张玄松笑道,“你的房子建好了,算不算奖励。”
房子?
陈凡瞪大眼睛,那房子是3月13号开始施工,今天是4月2号,才20天而已,房子就建好啦?
他不禁咔嚓一声,将狍子腿骨咬断,混着肉嚼了几口咽下去,“您开玩笑吧,农村建个两层楼的砖瓦房都最少要半个月,我那设计的是一栋四层综合楼、一栋施工难度更高的小楼房,而且还有一个前花园和两层小楼房,这才过了20天,就全建好啦?”
听到这话,张玄松三人相视一眼,过了两秒,都不禁仰头哈哈大笑。
陈凡环视一圈,什么情况?
笑了一阵子,好不容易停下,张玄松才跟他解释,“是这么回事,刚开始李主任安排的是市建筑公司2队来施工,整个工期预计是两到3个月。
可是他们刚进场,其他几个建筑队就闻风而动,跟着跑了进来,说是要分一杯羹。”
陈凡有点眼晕,“这怎么分?”
他钱都交了,账也是算在建筑2队头上,其他人这时候过来,那不是义务帮忙么?只听说抢功劳的,就没听说抢活儿干的。
林远祥在一旁笑道,“你是不知道,自从纪念堂完工以后,他们建筑公司一直没有接到大工程,全都是给民房、老宅子做修补工作。好不容易来了个大业务,要盖两栋‘大楼’,其他队能不眼红?”
李尚德挑了一块虎肉细嚼慢咽,跟着说道,“我们没事儿就去工地上转悠,也跟他们聊了不少,人家根本就不是为了挣钱,反正都是领工资,谁挣也是给单位做贡献,他们只担心太长时间不做大工程,容易手生。
再加上你给他们的设计图是真不错,尤其是你自己住的那栋两层小楼,……”
听到这话,陈凡赶紧打断,“宿舍,那是职工宿舍!”
张玄松两眼一翻,“你糊弄鬼呢,那能叫宿舍?装修好以后,地主老财的房子都没它气派,你给哪个职工当宿舍?”
林远祥连连点头,“对,说说哪个单位,咱们几个老家伙也过去帮忙,不要工资,住那个宿舍就行。”
陈凡呵呵干笑,“您要住还不简单,今天就搬,我给您扛行李!”
“拉倒吧,房子太大住不惯。”
林远祥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反正啊,最后有5个建筑队一起进场,什么挖机、吊机、卡车都进场不说,连水泥搅拌机都搬了过去,这么多人一起施工,还有这么多建筑机器,上一次还是建纪念堂的时候看到过。
有人、有机器,各种物料还保供,你还觉得20天建好很困难吗?”
(70年代的固定式混凝土搅拌机)
陈凡听得人都麻了,目光呆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就想低调点,您这给我整成明星工程了啊?
张玄松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当即笑道,“放心,这口锅你师父我给你背了。还真有不开眼的告到了单位,领导一调查,我拿自己的钱买地建房,经办人还是房管局,一切都合理合法,任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不就是房子大了点么,有些不服气的,我让他们去找老政委,结果没一个有种的,只会嘟嘟嚷嚷,连半步都不敢迈。”
他转头看着林远祥,“你说那几个混蛋,当年是怎么敢跟咱们抢仗打的?”
“淡定、淡定。”
林远祥学着徒弟的口吻说道,“都是老对头了,他们要是不跳出来才不对劲,换成他买房子也一样,难道你不去闹一闹?”
张玄松一听,不禁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陈凡差点一口肉喷出来,赶紧灌了口酒送下去。
好嘛,原来你们是这样的战友?!
加快速度吃饭,在三位师父的指挥下,陈凡拎着两个食盒先给刘爷爷送过去,随后也不多做逗留,四人一起去看新房子。
什刹海边,不少男女老少在公园里跳着交谊舞、练着太极拳。
(79年在颐和园跳舞的群众)
陈凡目不斜视地扎着脑袋往前走,和练太极拳的老大爷、老奶奶一起对跳舞的表示鄙视,直叹人心不古,
三位老伯虽然残的残、缺的缺,可腿脚并不慢,就连少了一条腿的张玄松也将拐杖舞到飞起,脚尖点地比小伙子走得还快。
没多大功夫,几人便到了新房子前。
张玄松拿出一串钥匙丢给他,“门锁换了,这是钥匙。”
陈凡开了锁,结果又将钥匙还回去,“您收着吧,平时我又不在这儿。”
说着便推开门往里走。
等他们都进去,林远祥反手将门关上,没好气地说道,“你不在这儿买这么大地建房子干嘛?就该好好给你改造一下思想。”
陈凡充耳不闻,直奔小楼。
楼房整体呈青灰色,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造型却又相去甚远。
最底下是地下室,高出地面约有一米,那一楼的门自然也这么高,门口有一个弧形的坡道、怀抱着楼梯。
坡道可以容纳一辆小汽车进出,楼梯外便是城砖铺就、近500平米的场坪。
陈凡顺着坡道推门进去,宽敞的大厅尽现眼前。
整座小楼占地256平,而眼前的大厅就有近150平米,一根根圆形支柱撑着楼板,左边摆着一套沙发桌椅,一看就知道是客厅,右边则是一张大茶台。
绕过一个柱子往南拐,那里还有一张大圆桌和椅子,自然是用餐的地方。
最引人注目的,却是房子正中间从天而降的一道天光,照在深色的柚木地板上,光滑的地板将光线反射出去,整个屋子都亮堂堂的。
原来房子屋顶被陈凡设计分割成了几份,中间部分约16平米的面积,被设计成金字塔状,上面安装的是和船用特种玻璃同等质地的建筑玻璃,能抗暴风骤雨。
这座玻璃金字塔比四周的屋顶稍矮,完全不会被外面的人看到,但是阳光可以毫无阻碍地照射进来,给偌大的房子带来明亮的自然光。
除了透光,屋顶还有四座很不起眼的换风口,冬天的时候可以封闭,天热了就打开,风往屋子里吹,一点也不气闷。
一楼是起居室、茶室、餐厅、厨房,另外还有两间卧室。
顺着内天井北边、被阳光照耀的木质V型楼梯上到二楼,首先是环抱内天井的一圈走廊。
陈凡拍拍走廊光滑的栏杆,额头冒出几根黑线,设计图纸上只标注用木栏杆,结果都给我用上海南黄花梨,虽然这木头只要3毛钱一斤,可是量大啊,也不知道钱够不够?
他现在是真没钱了,稿费还没到账呢,除非动用张师父最后留的那一万!
算了,反正房子已经建好,就算钱不够也先欠着,大不了多写点书还债。
还好木质楼梯和地板用的是普通柚木,要不然他真的要欠好多钱。
围绕走廊的是一间间功能各异的房间,陈凡随手推开一间,里面的黄花梨家具让他眼睛皮有些发跳。
这时林远祥对着他招手,“过来这边,主卧室在这里。”
陈凡立刻快步走过去。
这是靠正南的一个房间,用的还是双门。
自己的设计自己知道,陈凡双手推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排明亮的窗户,他走到窗户前,外面的景色尽收眼底。
嗯,就是有点糟糕。
不远处的冂字形两层小楼、凉亭、石阶、假山、风雨廊这些都没有问题。
只不过近千平米的园子里,到处都是光秃秃的,花草树木这些东西还没安排上。
倒是池塘里灌满了水,在一座小水车的作用下,水顺着沟渠流动,形成一圈活水。
张玄松走到他身边,笑着说道,“那是从什刹海抽过来的水,还有一根水管埋在地下,也就是说,这里的水跟什刹海相连,什刹海有水,这里就有水,还是活水。”
李尚德也走过来说道,“人家才是设计师,还用你讲。”
张玄松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他。
陈凡呵呵笑了两声,这才转身去打量房间。
这个主卧室被分割成两块,用一整面镂空屏风作为隔断,进门的空间兼有小书房的功能,一套金丝楠木家具靠墙摆放,书架上摆放着的是上次去东北前,在中国书店买回来的书。
那张书桌大得跟书画桌似的,足够他挥毫泼墨。
角落的画缸里,插着几十卷书画,有些是跟启功等书画家换回来的,在荣宝斋买的36幅字画也在里面。
穿过屏风往里便是卧室,一张长宽各两米的金丝楠木床背靠屏风摆在中间,两张床头柜分列左右,靠北墙是一整面墙的大衣柜。
陈凡很怀疑,以后这栋房子里的木头是不是都要比这套房子贵?!
林远祥走过来,叹着气说道,“这些木头太费钱了,你交的那5千块都不够,后来我又给你往里面添了3000多块钱,全都花在这些木头上面,太贵了!”
陈凡眉头轻挑,原来是这样?!
当即握着师父的手,正色说道,“师父,以后我肯定给你养老。”
林远祥两眼一翻,“滚,有国家养着我,还用你来养?说,是不是在算计我的养老金?!”
陈凡讪讪松开手,“那不能,你那养老金才几个钱呢。”
林远祥眼睛一瞪,“嗯?”
陈凡赶紧往前走,“我看看卫生间。”
在东墙靠窗的地方,还有一扇门,推门进去便是一个卫生间。
这时候就能看出城砖的缺点,确实太占地方,算上涂墙的砂浆墙灰,这堵墙就有近一尺厚。
不过倒是隔热防潮,不用担心卫生间的湿气影响到卧室。
陪着陈凡看了主卧室之后,三位老伯便都下去茶台那里坐着,陈凡自己一个人上上下下跑了一圈。
算上楼下的两间房,这栋楼共有8个房间,其中六间设计成卧室,两间作为会客室或休闲房。
从二楼拐角处一个比较隐蔽的楼梯间上去,便是阁楼,这里被布置成书房,而书架的木料终于不再是黄花梨、楠木这样的木料,而是价格便宜许多的柚木。
一排排人高的书架靠墙摆放,中间留出宽敞的空间,几张桌椅放在那里,可以喝茶看书。
只不过此时书架上没有书,还等着他去采购。
陈凡随意转了一圈,又顺着西南角的楼梯爬上屋顶。
站在屋顶上远眺,远处的什刹海、四合院,近处的花园都尽收眼底。
真是一个眺望远景的好地方啊,……就是有点儿冷。
也不知道是不是东北的冷空气吹过来了,这都已经农历2月26,竟然还有种要下雪的感觉。
将衣服裹紧,陈凡转身下楼,直接一路下到地下室,嗯,这里空荡荡啥也没有,没什么好看的,便又出去。
从院子里出来,锁上院门,张玄松看着他问道,“你这房子什么时候用?”
陈凡咂咂嘴,“还没想好。”
张玄松满脸无语,“没想好你建来干嘛?”
林远祥也指了指一墙之隔的四层综合楼,“还有那个呢,你不是说要给机械厂做办事处的吗,正好他们要建汽车厂,以后肯定要经常往一机部跑,正好可以用。”
陈凡抿着嘴点头,“嗯嗯,言之有理。”
心里却想着,回去就怂恿杨厂长以单位的名义在一机部附近买套四合院,以后他还要感谢自己呢。
这里还是给自己留着算了,现在已经是78年,有些胆子大的,已经开始搞挂靠公司,虽然只是小打小闹,但只要没人阻止,很快就会泛滥开来,所以最晚明后年就可以行动。
到时候自己弄个杂志社或出版社,随便找个作协的单位挂靠,自己写书自己赚,不香吗?!
林远祥他们见他从善如流,便也不多说,直接打道回府。
……
陈凡拎着两个空箱子回到一机部招待所,与杨厂长他们汇合。
杨厂长见到他,第一时间便满脸兴奋地晃了晃手里的文件,“瞧瞧,批文都下来了,咱们今天就回去,马上就可以着手组建汽车厂。”
陈凡瞟了一眼,“不瞧。”
随即伸出双手、往一位50多岁、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走去,“曲先生您好。”
曲波撑着两根拐杖站起来,紧紧握了握手,好奇地问道,“您认识我?”
刚才可没人跟他介绍啊。
陈凡笑道,“曲先生的大名传遍全国,不认识您的可不多。”
他本名曲波,笔名也是曲波,陈老总给他起了个字,“普律”,就是普遍规律的意思,因为他的名字有曲也有波,这是个普遍规律。
50年代写过一本书,《林海雪原》,对,就是座山雕那个。
至于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自然是因为工作原因。
没错,他就是一机部第一设计院副院长,而这个设计院是做机械设计这一块,尤其是车辆设计,正好跟陈凡撞上。
曲波哈哈笑道,“过奖了、过奖了,如今你的名字要超过我咯。”
陈凡赶紧摇头,“差得远、差得远。”
曲波又笑道,“不差不差,我去年发的新书《山呼海啸》都没多少人看,而你的《摆渡人》、《旧事》、《芦苇荡》都是非常优秀的,引起社会热议,这就已经超过咯,何况你还年轻,未来一定有更多更好的作品发表,超过我是理所当然的事。
而且我也听茅盾先生说过,你给作协提了一个设奖的建议,这个非常好,我是全力支持的。”
顿了一下,他又说道,“你看看,我们都是搞写作的、也都搞机械设计,这不是缘分吗,要不你到设计院来,一定会有很好的发展。”
陈凡脸色微僵,怎么还来?
连他的自谦都忘了去回应,《山呼海啸》还是有不少人看的,只不过名气确实远远不如《林海雪原》。
杨厂长三人见曲波又挖人,也在旁边干着急。
不行,必须赶紧跑!
曲波一看,不禁打了个哈哈,“好嘛,看来你还是不乐意,也不勉强,咱们以后多多沟通,好不好。”
陈凡赶紧点头,“一定一定。”
唯恐夜长梦多,杨厂长决定立刻启程。
他们三个人,加陈凡四个,再加上一机部和一汽各两人,买了八张软卧票,上了南下的火车。
陈凡有些失望,他还想坐飞机呢,看来只能等下次了。
……
这一路火车转汽车转轮船,2月15号出门,回来这天,已经是4月5日。
日子真好,这天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