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加的尸体残余,暂时没办法处理,因为秃鹫和鬣狗正在领地另一边清理残骸。
没有这些家伙催促,这次进食的体验本应比较惬意,奈何这肉的滋味确实拖了后腿。
进食结束后,黄谦并没有立刻离开,他看了一眼雨季的河流。
水位高出不止一筹,熟悉的河岸大半都被淹没,别说可以用来隐蔽身形的旱道,连黄谦常常趴卧等待牛琼鸟的草地都彻底被水盖了过去。
不过河岸边的凶险程度却比黄谦想象中低了太多。
虽然时不时有高出河道的浪潮卷过,但对于如今的黄谦而言,还不至于被其卷入湍流之中无法逃脱。
体重与黄谦相仿的羚羊,甚至更重的水牛,自然更加不用担心,他们没有像狮群那样慎重的远离。
黄谦沿着河岸随便走了两步,就发现了蹄印。
黄谦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原来雨季的河岸边,这些猎物依旧会过来喝水吗?
这个问题在黄谦自己提出来的一瞬间,似乎就拥有了答案。
一直以来黄谦都视雨季的河边为极端危险的地方,这种观念来自于还是幼狮的黄谦,其实并不算错误。
虽然雌狮们可能为了保护幼狮,过度妖魔化了河边的危险状况,但任何生物的幼年都缺乏自律,这种夸大其词无可厚非。
随着幼狮成长,能分辨危险,并且不再对其保持一视同仁的好奇心,危险程度自然就降低了。
河边的危险依旧存在,只是因为了解所以不去靠近,自然就变得可控了,如此那些猎物依旧在河边饮水,完全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既然如此,狮群把驻地选在更靠近河边一点会不会是更优的答案。
黄谦突然发现,自己对女武神狮群的驻地选择很有兴趣,这可以给未来黄谦占据地盘之后如何选择驻地提供一个参考。
虽然黄谦了解各种各样狮群选择驻地的原因,但从来没有系统的分析过。
狮群可能也并不清楚他们为什么会这样选择驻地,只是一代代流传下来的经验。
如果还是留在女武神狮群的地盘,或许并不需要总结原由,只需要参照着原本的样子继续践行即可。
但黄谦要开僻新的地盘,能总结一些经验多少能有些帮助,不过新地盘也会有新的雌狮传承着之前的经验或许自己没必要多此一举。
最终黄谦还是执意自己原本的打算,虽然这可能有些多余,但黄谦也说不清楚,总感觉这样做能发现一些人类区别于动物的优势。
总结这东西听着就很麻烦,黄谦觉得光动脑远远不够,哪怕还是身为人类都未必能只凭理清头绪,更何况如今只是一头狮子。
正好河边的土地很适合用爪子暂时留下痕迹。
复杂的文字或许会更加具体,但此刻的“纸笔”并不方便,黄谦决定简单画些符号表示。
首先是一条竖线,意味着将领地简单分为两个区域。
左边画了一条“S”线代表河流,右边画了一个小圈代表石头。
河边驻地与石台驻地。
接着两边各画了一个倒立的“人”字,代表草食动物的草场,两边都不缺。
接着黄谦画了一个长横线,并在左边多画了一道竖线。
再又填上一条横线之后,黄谦对于自己习惯性地画了个表格情感复杂。
左边竖线画一个雨滴代表雨季,一个小太阳代表旱季。
黄谦第一次觉得画太阳那圆圈之外代表阳光的环装点点居然那么麻烦。
雨季打了两个“√”。
旱季则在石台驻地上打了一个“×”,虽然这样已经比较清晰,但黄谦还是强迫症发作,给旱季的河边驻地也打了“√”。
“√”代表有水源,“×”代表没水源。
黄谦出生与旱季,并且雨季大部分时间都只能缩在石台下等待,所以黄谦会下意识地将旱季的生活当成一种常态,而雨季则是一种意外。
实际上一年十二个月,旱季雨季各占六个月,两者是完全等价的,都是生活的一部分。
未必是是雨季导致石台驻地附近拥有水源,也可以理解为旱季石台附近缺少水源。
当水源唯一的时候,猎物的行踪也就不难发觉,而当雨季到处都不缺少水的时候,哪怕只是二选一,都给狩猎增加了难度。
当然两个选项只是黄谦简单划分,猎物们会选择的草场当然不止两个,而狮子们也会通过气味声音足迹侦查缩小范围,具体有几个选项,不结合实际黄谦还真不容易分辨。
也正是因为水源带来的优势,狮群在旱季才会将驻地确定在河边,吃喝都能得到保障。
而到了雨季这种优势也就当然无存,吃喝也就基本无法左右狮群对驻地的选择。
黄谦往雨季的石台驻地的“√”旁边画了一把小雨伞,也就是“丁”字上面一横换成弧线。
又强迫症地往旱季的河边驻地的“√”旁边加了一滴水,一块肉,只不过绘画功底本就有限的黄谦,又在用爪子书写,实际上就是画了两个不规则的圈。
不在河边还能确保幼狮安全,画不出狮子的黄谦,又画了个“小太阳”。
还有鬣狗等肉食动物的影响。
植被的阴影也得考虑上。
......
黄谦就这样给自己的表格添加了亿点点细节。
本来留的格子就不大,黄谦又添加了不少变量,挤的密密麻麻,但黄谦是一路顺着思考画下来的,所以自己看着还是比较清晰。
觉得一切完善之后,黄谦莫名有种成就感,刚刚自己完成的作品,某种意义上绝对可以载入狮子的史册,就像是仓颉造字一般。
黄谦顿时就抱着欣赏和瞻仰的态度重新看了一遍。
这是个什么玩意!!?
黄谦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看不懂。
就像是学生时代偷懒简略记下的笔记,记的时候多轻松,复习的时候就多抽象。
当然,眼下的状况要比笔记惨烈的多,因为这幅杰作上还印着不少黄谦自己的足迹。
在他一点点绘制的时候,并没有察觉不小心留下的痕迹,可一旦抱着欣赏的眼光,这些足迹就太显眼了,甚至将内容完全覆盖。
正在为条件简陋自己给自己找借口的时候,河边拍过来一道浪花,只是浅浅没过黄谦的脚脖子根本造不成威胁,却足够将地面上的痕迹彻底模糊。
黄谦此刻有些理解人类的祖先为什么要费那么大的力气往石头上雕刻。
痕迹能留存得久一些就好了。
黄谦有些意兴阑珊,往石台驻地回返,虽然系统的总结他没有完全记住,但如此过了一遍,他已经很清楚如今这片区域并不是到了雨季就成为了禁区,这里还是可以当做猎场来碰碰运气。
萨克雷有没有得知自己两位盟友的死讯,黄谦不得而知,因为他并没有在边境现身,只是一如既往远远地通过吼声与夜幕互相威吓。
黄谦也可以跟着夜幕狮王一起吼叫出声,至少夜幕狮王不会因此发脾气,但黄谦此刻却没有选择高喊出声。
因为他多少有些愧疚。
能将拉加和莱曼铲除,黄谦当然清楚提前埋伏的自己是有功劳的。
但依旧只是辅助,没有任何关键的作用。
如果以游戏做比,黄谦就相当于勉强蹭了两个助攻。
虽然在黄谦原本的计划里,拖住一头入侵雄狮,等待夜幕狮王支援,本就是行使着辅助的功能。
但在计划过程中,他何尝没有幻想过无需狮王夜幕的胜利——在狮王夜幕还没有赶到之前,自己就已经取得了搏杀的胜利。
实际情况与黄谦的计划有不少出入,可黄谦非但没有取得正面搏杀的胜利,还将拉加放跑了。
尽管最后还是将其咬杀,黄谦却难以释然自己的软弱。
相比于同龄的青少年雄狮,黄谦体格更大,玩闹的争斗中也取得了胜利,奠定了地位。
可无论是从B区返程的时候,还是刚刚结束的领地保卫战,黄谦发现自己完全没有与雄狮进行直面生死搏斗的勇气。
虽然黄谦没觉得自己害怕,但从结果上回顾他一直在避让。
捕获猎物,生啖血肉,黄谦不认为自己会因为生命的陨落而有所矫情。
主要还是有些担心自己受伤,而且并不是害怕疼痛,更重要的是不希望因为伤势影响战斗力。
可因为这种担心,黄谦反而束手束脚。
以其他雄狮作参考,比如复活联盟的三位,满身的伤,似乎依旧生龙活虎,黄谦或许不该太过忌惮伤势?
再看看狮王夜幕,连斩两头雄狮,身上有什么明显的伤势吗?
黄谦远远地观察着,没有太过靠近。
后半身完好,尾巴完好,面部有几道较浅的划痕,前肢和爪子应该也是完好。
鬃毛依旧茂密,虽然黄谦印象中在搏斗的过程中,有黑色的鬃毛翻飞。
至于鬃毛里面,应该也被保护得很好吧。
这么一看,黄谦有些震惊于这种战损比。
更何况狮王夜幕经历的战斗绝对不止这两头雄狮,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