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梁皇后的话,司马炽转身,牵起她的小手,笑道,“朕的皇后,真会说话!朕谨遵皇后之命!”
梁皇后被这一取笑,羞怯难当。
司马炽知道她小姑娘脸皮薄,适可而止,不再逗她,拍拍她的小手,“好啦,外面风大,都快进屋罢。”
跟炭火烧得极旺、温暖舒适的东堂相比,一入显阳宫,反而是清冷、寂寥。几个小一号的炭盆烧着,但对面积大的宫殿,制暖作用不佳。
司马炽皱眉,“炭火怎么不多烧些?”
话说出口,就想到原因,问道,“宫中物料已匮乏如此了?”
见陛下盯着自己,梁皇后不敢隐瞒,只好实话实说,点点头。但赶紧又补充道,“不过陛下不用担心,奴已让父亲再多送些过来。”
司马炽深吸一口气。
宫中供给本就不多。这几日因为二卫的事情,司马越又削减了部分。其中艰难,可以想象。
但没想到,比自己预料的,更加严重。
这为数不多的部分,其中大头,肯定还要划给自己这个皇帝需用。所以哪怕是皇后,也供应不到多少。更遑论,宫中其他门户,包括羊献容,乃至还有武帝、惠帝尚存的其他妃嫔。
“外舅已送了几回?”
梁皇后偷眼看了他一眼,“一……呃,两……两回!”
司马炽没再问具体是几回。只看她神态和语气,两回估计都不止。再想想,恐怕在豫章王府,都有过此类事情吧。
梁皇后见陛下没有强问,舒了一口气。其实仅入宫以来,已是四回了。皇宫的耗费,她也没想到会这么大,只能咬着牙,硬撑着。
王乱这么多年,光在洛阳近周都打了数次大战。山上树木都基本被砍光。今年冬天又格外的冷。所以木炭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不但价高,量也少。倒是可以从其他地方运过来,但一路上又多是匪患和流民,运输很难。
她家虽然是西北大族,有些底蕴,但毕竟远水难解近火,而且也仅仅只是地方上有些影响,还影响不到京都这边。
就这几回,除了她父亲匀了家中部分,还帮忙高价购买些外,她自己也拿出嫁妆贴上。
但后续,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
她现在唯一担忧的,就是这个冬天,怕宫中有人挨不过去。尤其是武帝惠帝尚存的嫔妃。
陛下刚继位,若是传出宫中有人冻死,势必对陛下的名声有很大的打击。
所以,她宁愿自己冷点,也要把一些地方安排妥当。
司马炽收敛心情,“不说这个。之前汝等在做什么呀?”
梁皇后闻言,顿时展颜欢笑,如清风霁月,美丽可人,“我与阿姊在对弈!”
“哦……”司马炽挑眉,看了羊献容一眼,没想到这女人偷偷在跟自己皇后搞好关系。
于是,笑道,“谁输谁赢了?”
梁皇后朝丈夫仰着小脸,欢快道,“我赢了!”仿佛在求夸奖。
一旁羊献容看在眼里,心里默默道,“傻姑娘!自己从母家拿东西,还怕惹这个男人生气!”
司马炽心头被这可爱来了一道重击。看她娇憨的样子,趣味横生,就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瓜,夸道,“真棒!”
梁皇后默默噘起嘴。这对待小孩子的动作,让她有些破防。
司马炽见状,哈哈一笑,但顾忌她性格放不开,也没太过分。只是心中柔意更加浓了。
“走!我看你们再对一局!”
他牵起梁皇后的手。
走进寝屋,才感到一丝暖意。
比外面稍大一点的炭盆旁边,几案上放着棋盘和棋子,看排列,这一局还未下完。
司马炽招呼着二女入座,自己也着人搬来坐席。
两女相对而坐,他在中间。三人就围着炭火,聚拢在几案旁。
清河蹭在羊献容旁边。
司马炽看旁边另一个几上,放着些干果,还有一小碟饴。就拿起一颗干枣,蘸了饴,递过去。
饴,就是古代制作的一种麦芽糖,作为甜味。
小家伙咽了口唾沫,眼神期期艾艾,盯着干枣。又不敢拿。
梁皇后道,“小清河,怎么不接叔父递过来的东西呀?”
羊献容也看过来,只是瞥了一眼,没出声。继续跟梁皇后收拾棋子。
司马炽没好气,用手指点了下她的胳膊,然后用眼神示意她,把干枣接过去递给清河。
羊献容触电般缩回胳膊,那一刻眼神中有一丝厌恶,但马上藏住。
抬头,挑眉看了下司马炽,接过来,然后在一大一小的期待眼神下,丢在自己嘴里,咯嘣咯嘣,吃掉了。
我艹!
司马炽怒了。
清河崩了。
看到清河小嘴一瘪,委屈满满。他来不及发作,只得又拿起一颗干枣,蘸了饴,递过去。
羊献容又要接。司马炽眼神一瞪,避过她的手。
那边清河见状,兴许是怕又被母亲抢了,这回马上接住。然后迅速张嘴吃掉,顿时眼睛眯成小月牙一样,小嘴轻轻咀嚼,啧啧有声。
但看到司马炽看她,小脸蛋立马绯红,朝向母亲怀里一拱,在雄伟之下,藏住她的小脸,然后再偷偷露出来,偷看他。
“哈喽!”
司马炽下意识逗趣一声,朝她摇摇手。
小家伙又躲了回去,带动那两处雄伟之物,上下弹性两下。
司马炽顿时有些口干舌燥。有些尴尬,撇过眼神,去盯二女下棋。
原身的棋艺还不错,所以他还是能看懂二人的路数。但情况显然跟梁皇后之前说的不一样,羊献容的棋数怕是比其高不少。
看来这羊献容是有意藏拙,跟皇后打好关系。
想想她的处境,还带着一个孩子。皇后寝宫物料都难,她那边肯定也不好过。哪怕大人受得了,小孩身子骨弱,未必受得住。
所以,过来打好关系,也可以蹭吃喝蹭暖。
看二女下了一会儿棋,在馨香萦绕之下,他有些困意,耷拉着脑袋慢慢点头。
突然,听到一声卡滋声音,他惊醒过来。然后一看,清河正怯怯看着他。小嘴巴张着,一颗干枣刚咬断。这显然已不是刚才给她的那一颗。
小家伙偷吃被发现。
司马炽连忙扭头,当做啥也没看到。这时候戳破,小孩子估计要哭了。
心中一动,想到了该做些什么,于是起身说道,“汝二人先下着棋,我稍后就来。”
两女闻言,也就没动。
很快,他就又再次回来。
二女就没再在意,以为他是如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