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唐俏儿脊背震得吃痛,闷哼一声,“沈惊觉!你发什么疯?!”
沈惊觉实在太气,只一味地用力攥她的手腕,像生怕她会逃跑一样。
彼此,喘息相闻,目光激烈纠缠。
“一次又一次骗我,白小小……你觉得换谁,谁不会发疯?!”沈惊觉墨眸死死锁着她,嗓音沙哑得厉害。
“沈惊觉,我骗你什么了?”
唐俏儿奋力挣扎了一下,霎时眼眶猩红,“你不知道的关于我的一切,只是你从来都没有在乎过罢了。
过去的三年,只要你问,我一定会告诉你,可你问过我吗?你关心过吗?!”
沈惊觉眉心猛然一颤,胸腔里的心跳一遍遍失控地重复。
“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你知道我有什么爱好,爱听什么歌,爱去什么地方吗?
我是你的妻子,我对你的一切如数家珍,你对我却一无所知……如今看来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可笑?可造成这一切的人是谁?难道不是你自己吗?!”
唐俏儿的眼神像含恨的刀子,深深扎入他眼底,撕裂他的视网膜,令他曾经羞耻的薄情无处遁形,“沈惊觉,过去的三年,我就像你放在书架最角落,积满灰尘的一本书。
我每天……每天都希望你能翻开看我一眼,哪怕一眼,我一定会把我的一切毫无保留地讲给你听。
可我等了三年,最终等来的……却是你的抛弃。”
抛弃?他抛弃她了?
沈惊觉长睫颤抖着,漂亮惊人的脸庞像失血一样没了气色,一颗心更是揪得痉挛般疼!
是了,可不就是他丢了她么,他还记得他逼她签离婚协议的刹那,她哭得是那么隐忍又伤心。
她明明当初万般不舍,现在为什么却能笑得出来?!
“多亏你的凉薄,让我从失望到了绝望,我对你,再也没有一丝期待,再也没有一丝分享欲……而今,我终于对你一点、一点兴趣都没有了。”唐俏儿眼底全是血丝,发狠的笑容却依旧动人心魄。
说谎!
沈惊觉像被触了最痛的逆鳞,迅疾而密集的疼遍布全身,“白小小,你真的放下我了吗?你自欺欺人吧。”
“自欺欺人?呵,抱歉,我可没那闲工夫!”
“你真的喜欢唐樾吗?”沈惊觉终于还是问了。
“当然!”唐俏儿狠狠咬出每个字。
“不……你根本就不喜欢唐樾,你跟唐樾在一起,就是为了报复我,气我,气我跟你离婚!”
沈惊觉呼吸滞重,再次靠近这张美得又纯又欲的脸庞,彼此的鼻尖还不经意撞了一下。
“你有妄想症吧?!去医院看看脑子吧,别烦我!”
唐俏儿身心一颤,忙别开了脸,想避开他滚烫的喘息。
岂料,沈惊觉竟直接捏住她的下颚,强迫她与他四目相对,极致纠缠,“白小小……你就这么痛恨我?你宁愿委身给自己不爱的人,也要给我找不痛快?”
“你不痛快吗?我可痛快极了。”
唐俏儿歹歹地勾起魅惑的唇,“和他在一起,我每天都快乐,跟你在一起,我天天像坐牢。
你觉得你配让我报复你吗?报复你,我都觉得拉低我的层次,耽误我的时间!”
“寡廉鲜耻……贪慕虚荣!我为什么没早点儿看清你的真面目?”
沈惊觉咬着牙,也咬着心尖,“当初娶你……真是我这一生犯下的,最大的错误!”
瞬间,唐俏儿瞳仁骤缩,全身的神经像崩断了一样,完全僵住了。
一生,最大的,错误。
她曾豁出性命去爱他,爱了整整十三年,爱到最后什么都没得到,反而还成了人家一生的污点。
唐俏儿,你怎么这么惨啊,你怎么这么可悲啊!
沈惊觉眼睁睁看着她的眼睛一点点被红潮浸透,脸色煞白,突然如梦初醒,猛地撒开了桎梏她的手。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太狠了,太绝了。
他没想这么说的,怎么就……克制不住,脱口而出了?
他若真是这么想的,也就罢了。
可他明明,明明……
“二少爷?白小姐?!”
焦灼关头,急匆匆走来的徐秘书,恰好和他们碰了个正着。
唐俏儿忙闪身从沈惊觉面前挪开,强颜一笑,“徐叔叔,您不在前厅陪爷爷,怎么跑这儿来了?”
徐秘书觉察出二人情绪不对劲,但也不好说什么,只焦急地道:“寿宴临时出了点儿状况,我正急着去处理呢。”
“出什么事了吗?”唐俏儿忙问。
“沈董知道沈先生喜欢听昆曲,于是花重金聘请了一位昆曲大师来为沈先生唱曲贺寿。
可谁知这大师不知吃了什么不对劲了,刚才她徒弟赶过来跟我说他师父上吐下泻还发烧,上不了台了!”
徐秘书心急如焚,“这可怎么办?今晚搭了戏台子,就是为了让大师献艺的。结果现在戏唱不成,岂不是让沈先生失望,让宾客们看笑话?”
“看笑话?不存在的。”
唐俏儿眉目沉定,胸有成竹地一笑,“徐叔叔,你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别人看我们的笑话。”
我们。
沈惊觉星眸瞠然,心脏被深深触动。
他们哪怕尚未领离婚证,可也已经算不得夫妻了。但此刻沈家出现状况,她竟然还能像以前那样站出来,为他们排忧解难。
一切,都是为了让爷爷好好过一个不留遗憾的生日。
“白小姐!您有办法?”徐秘书一听,喜上眉梢。
“徐叔叔,后台在哪儿?请您带我过去。”
说完,唐俏儿将沈惊觉丢在原地,与徐秘书快步离开。
沈惊觉望着那抹纤柔的背影,怅然若失地攥了攥拳,想起她泛红的眸,只觉气都喘不上来了。
……
后花园。
戏台周围繁华锦簇,台下宾主尽欢,这韶华胜极的画面像极了《红楼梦》里给贾母贺寿的场景。
沈南淮喜欢子孙满堂的感觉,于是除了沈白露,他还把唐樾和霍如熙都请到了自己这桌来坐。空着的桌子很快就填满了。
独独,把金恩柔一个人放在了客席,这就是用另一种方式告诉她,告诉所有人,她不是沈家的人。
金恩柔气得僵坐在那儿,牙根痒痒,无人问津。
这时,她手机一震,秦姝的消息发了过来。
【机会都是靠自己把握的,坐以待毙,永远只能沦为别人的笑柄!】
笑柄?不,她才不要当笑柄!
金恩柔死死攥住手机,涂着微闪眼影的眉目阴鸷诡谲。
今晚,她受的耻辱,她要统统在白小小身上,千万倍地讨要回来!
“咦?惊觉呢?小小呢?”沈南淮张望了一圈,没见到他的“心”和“肝”。
话音刚落,沈惊觉俊容低沉地走过来,坐在了霍如熙身边。
霍如熙默默打了个寒噤,只觉这男人通地府,浑身冒寒气。
“惊觉,小小呢?”
沈南淮不悦地皱眉,“她人不见了,你不知道找找?心咋这么大!”
沈惊觉抿紧薄唇,思绪缭乱,一时没答话。
“沈老先生,我想估计是小小头一次来这儿迷路了,我去寻寻她。”
唐樾正要站起身,沈惊觉却在这时冷冷开腔,“我看没这个必要,小小是头一次来,唐总你也是头一回,你亲自去找,也未必找得到。
更何况,我知道她去哪儿了,你就不用操心了。”
霍如熙愕然,酒杯险些拿不稳,腹诽:好家伙!一眼没看住,后院就失火?!
两个同样优秀出众的男人,不动声色,却暗暗交锋!
唐樾清润的眼睛微微一眯,几不可察的冷意稍纵即逝。
这时,曲声响起,戏台子上的红色帘幕随之拉开。
台下欢笑声渐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约而同地汇聚在了戏台上。
此刻,一抹背影柔美曼妙,极具风韵,身着天青色戏服,头戴珠翠的戏子立于中央。
沈惊觉望着那倩影,只觉怎么看,怎么眼熟。
徐秘书这会儿也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沈南淮身边。
“哎呀,戏都开场了,我的小小怎么还不见人影呢?”沈南淮是戏痴,可这会儿小小不在,他看戏都没太多兴致了。
“沈先生,白小姐在呢。”
说着,徐秘书含笑指了指台上,“喏,您瞧,那不就是吗?”
众人:?!
沈惊觉霍然起身,吓了所有人一大跳!
他胸腔剧烈起伏,呆呆望着台上的美人,心口通电一般传来震颤的酥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