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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妈妈,我想吃薯条!”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眨着大大的眼睛看我,噘起的小嘴让人心软。
我扶了扶额,这是这个月的第三次了,我一般不让他吃垃圾食品,但是上回他被外公带去吃过后,就对薯条的味道念念不忘。
“沐沐,薯条吃多了不好,妈妈带你去超市,买你最爱吃的奇异果好不好?”我想转移孩子的视线,可这个小人儿油盐不进,非要去吃。
我懊恼地看着他。沐沐还有四个月才到三岁。
说起来,三年前差不多是这个时候,丁柔和我一块到了北城。
那时候我以为她会好好安胎,过她想要的宁静生活,然而丁柔到底是顾及家人,时不时就回南城一趟,每次回去,都乔装一番,就怕家里人看出她的肚子来。
我很担心,她这么来回跑挺劳累的,她却说没问题,如果她不回去的话,反而更容易引起怀疑。
她告诉我,因为我的突然失踪,裴遇凡和丁锐都快疯了,她说她哥到处找我,很久都消化不了我走了的事实。
我能想象丁锐的心情,没有一个人比他更爱我,我这么一走了之,伤害最深的人,就是他。
丁柔说,好几次她的话都到了嘴边,要不是想让我帮她带沐沐,早就告诉丁锐我的下落了。
我相信丁柔,她是这么守信的女人,为了不让丁锐或裴遇凡找到我,她做了不少事情。
我记得刚到北城的第三天,林杰生出现在我家门口。当时把我吓得不轻,丁柔却说,林杰生绝对不会把我的行踪告诉任何人。
林杰生轻喊了声“表嫂”,我很尴尬,告诉他我和裴遇凡离婚了。他却皱眉说,裴遇凡好像还没签字。
我的心颤了一下,裴遇凡还不签字,难道是打着其他主意?毕竟我把度假村的股份转让给丁锐了,他一定会气得跳脚。
我连问都不敢问林杰生,不过他很聪明,把我想知道的都告诉了我。
他说,裴遇凡其实一开始是没发现我走掉的,他比平时晚了大半天才去公司,开了会出来,见到丁锐。
丁锐怒火中烧地问他,苏锦年去哪了,他才反应过来,然后一句话没说,拿了车钥匙就走,估计是找我去了。
后来林杰生才知道,裴遇凡是回家拿协议了,当他看到只有离婚协议没有股份转让协议时,整个人都很暴躁。他让林杰生先从医院下手,看看我哥转去了哪里。
林杰生说,裴遇凡做事十分有一套,他不直接找我,而是把跟我相关的人和事都找了一遍,没有我的下落才开始着重找我。
我多庆幸我当时做了万全的准备。梁力先用转院治疗的由头把我哥转出去,其实我哥根本就没有转院,而是直接上了到北城的车。
裴遇凡一直找不到我的下落,因为有林杰生这个最佳“卧底”在,每当线索差不多引到我这里,就被林杰生掐断。
所以三年来,我们全家一直过得很安宁,我由衷喜欢上这种平平淡淡的生活!
对了,我后来才知道,林杰生爱丁柔,所以才愿意为了她,而帮我不被裴遇凡找到。但是,丁柔却爱林杰生同父异母的大哥,叫林墨。
我不知道那个叫林墨的男人爱不爱丁柔,我只知道,丁柔和他纠缠了很多年,久到她把他当成习惯,这几年来,心情总是好好坏坏,反反复复,跟她的病情一样。
她有轻微的抑郁症,听说是之前被害流产导致的。当时医生说她也许再也生不了孩子,所以当她怀了沐沐时,她的病突然就好了。她拼死保护这个孩子,可林墨的未婚妻一直不放过她。
我离开的那天凌晨,正是她跟林墨闹掰的时候,她被林墨的未婚妻刺激得发病,突然出现幻觉,自己拿了刀子都不知道,她想了结自己,是林墨救了她。可是林墨也因此被她捅了一刀,所以她身上的血,是林墨的。
她怕自己的抑郁一直好不了,怕伤害孩子,于是提前去剖腹生沐沐。我清楚记得她生产那晚,我守在手术室外面,眼皮跳个不停。林杰生当时还在路上,还没赶到。我突然听到护士出来说,丁柔大出血。
那一瞬间,我慌了神,不知怎么办,护士进进出出,好几个医生都进了手术室。
我不断祈祷着,不知过了多久,丁柔才被推出手术室,医生们都累得瘫坐在外面,总算抢救回来。
可是丁柔昏迷了整整三天才醒过来,意识也一度迷糊到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过了很久,她看到沐沐才哭出来。
沐沐出生时,我根本就不会带,只能让妈过来帮忙,可巧的是,沐沐只认我,只要我一抱他,他就不哭,我只好让妈教我怎么带。
丁柔清醒时握着我的手哭了很久。我怕她在月子期间又患病,每天都尽量哄她开心。
但是,她还是产后抑郁了。出院后回到家,她把一张卡递给我,“锦年,里面有两百万,是我的积蓄,我这身体,估计很难带沐沐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能不能认了他,他还这么小,却没有当妈的照顾他……”
不用丁柔再说,我的眼泪就哗哗地掉。那是她的心头肉啊,要有多爱孩子,才能忍痛让他喊别人妈妈。
我答应了丁柔,我说,让他喊我妈妈,喊她妈咪,我来照顾宝宝,让她看着就行。
丁柔说,她真的很想跪下说谢谢。我让她放宽心,以后这么多人照顾宝宝呢,不用担心。
就这样,三年过去,沐沐从出生时的小猴子模样,长成了粉雕玉琢的娃娃,我真的有种成就感,觉得他就是我生的孩子!
丁柔就住在我对面,她本来就是设计师,所以工作很自由,每天画图,定期去医院,然后陪沐沐。
而我,也找了一份正职一份兼职,我爸妈亲自照顾大哥,省了一笔看护的钱。但是为了生活更宽裕些,也为了我哥的医药费,我每天都很忙,但是忙得很快乐。
丁柔这几天去外地出差,今天周末,我上晚班,所以白天带沐沐去公园玩。玩出来本想回家给他做好吃的,他却嚷着吃薯条。
眼看他的眼泪就要泛滥成灾了,我赶紧打住,心软下来。我就是这么个没有原则的妈妈。
给他买了薯条后,我打包带走,让沐沐跟我一块回家吃饭。
“妈妈,你看,叔叔!”沐沐抱着他心爱的薯条,指着肯德基外面。
我一看,居然是宗继尧,他穿着白色的polo衫,深蓝色五分裤,特别休闲。他单手插袋,跟沐沐打招呼。
“叔叔!”沐沐是个热情的主儿,屁颠屁颠地跑出去,要抱抱!
宗继尧蹲下来,比沐沐整个人还要高出半个头,他摊开双手,抱住那小肉团子。用脸碰了小肉团子的脸,问他“想不想叔叔啊?”
“可想了!”小肉团子很会撒娇,说话的语气就是十足的熊二。
对,他已经会看电视了,特别喜欢看光头强和两只熊的故事。
宗继尧被他的语气弄笑,“那你要不要请叔叔吃薯条?”
“要!”小肉团子把手上的薯条献出去,脸上是谄媚的笑。
这么小就会狗腿了,我很无语。朝他们走过去,小声跟宗继尧说“别太宠他!”
可宗继尧朝我眨眨眼,抱着沐沐往前面的白色大众走去。打开后门,从里面拿出一辆会变机器人的模型车给沐沐,“来,送给沐沐的!”
小肉团子已经彻底忘了他的薯条,抱着那模型车不肯松手,立刻玩起来。
我头疼地看着他,问宗继尧“这个多少钱?我给你!”
“不用,我送给小家伙的。再说,用钱买不到。”他宠溺地摸摸沐沐的头。
“可是,宗医生你”我总觉得欠人家的不好。
宗继尧突然朝我靠近,我下意识往后挪动身子。
“锦年,你不用跟我客气。我那个提议,如果让你困扰的话,你就当我没说过吧。”宗继尧笑得一脸温煦。
他是我两年前认识的牙医。那个冬天的晚上,我牙疼得肿了半边脸,下了班后再也受不了去牙科诊所。
当时人家都要关门了,我只好转身。宗继尧出来看到我,问我怎么回事,我说牙疼,他说只有一个医师在,看不看,我当然说要看。
结果那个医师就是他。
检查完后,他说要做治疗,而且要一两个月才能好彻底。我疼得难受,就说好,多久都看,只要不疼就行。
他拿出工具,我一看有针还有钳子和敲东西的什么东东,一下子发怵,问他我的牙怎么了,他说脊髓炎,我一听只觉两眼发黑,之前看过贴子,治疗脊髓炎的过程多么酸爽啊,堪比逼宫,有人还称之为十大酷刑之一。
我起来连连摆手说不治了,麻溜地跑出去,他说不做也行,一个星期不能吃东西,然后烂掉伤到神经,以后就要用拔的!
我听完后觉得牙更疼了,心想这不是个黑诊所吧,硬要我做治疗。不过最后我还是做了治疗,没打麻醉,却一点都不疼,想来是他的技术好。
治疗了五次,我的牙才好彻底,我才知道这个人不止是医师,还是诊所的老板。
我去,当时觉得好像被人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