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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依旧在拼了命的下,可是这一切,都和戴着手铐,低着头,跟在警察身后的陌南秧没有任何的关系。
被搜完身以后,警察终于把她手上的手铐摘了下来,她身上的东西被收进了黄色的袋子里密封了起来,作为交换,对方给她发了一套橙色的囚服,和一些洗漱用品。
她木讷的接过,行尸走肉一般的跟在其他入狱的女犯人身后,走进了大牢。
监狱的走廊,青色的铁门,反射着白织灯耀眼的光,陌南秧垂着眸子,脚上像是被绑着千斤石,每一步,都走得沉重而艰难。
大概是嫌她走的太慢了吧,她身后一个皮肤黝黑的女犯人,使坏般的推了她一下。
措不及防,身后突然受力,陌南秧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在地。
她这笨手笨脚的蠢样子,成功的引起了身后的一片哄笑,尤其是哪个推她的女人,捂着肚子笑得尤其的欢。
“干什么呢?都给我安静点儿!”前面的警察听到了声响,恶狠狠的回头瞪了这些女犯人一眼。
犯人们这才怏怏的收了声,止住了笑意。
“第二十七号,陌南秧,九号房,三号床!”前方传来警察中气十足的声音,陌南秧这才发现,自己前面的犯人已经全都被安排好房间了。
她正要迈开步子往牢房里走,突然身后那个黑黝黝的女犯人拿胳膊捅了她一下,然后在她背后幸灾乐祸的笑道:“嘿嘿……你惨了,我听里面的朋友说,九号房里住的都是姐妹帮的人……你一个外人进去,肯定会被搞死的。”
陌南秧身后那个皮肤黝黑,身材强壮的女犯人一定以为,自己的这句话,会把这个看上去病怏怏的,好像风一吹就会到下的女人吓得瑟瑟发抖,只可惜,陌南秧的反应,实在让她失望。
实际上,陌南秧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反应,她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那女犯人的话一般,头依旧低着,默不作声的跟在警察后面,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啧……好心当作驴肝肺!”那女犯人颇为不满的冲着陌南秧的背影啐了一口:“就你这细皮嫩肉的,进去绝对被人给玩儿死!”
被玩儿死?走到门口的陌南秧突然顿了一下,眼眸低垂:那就被玩儿死好了。
然后她推开监狱的大门,抬步迈了进去。
陌南秧一进去,房间的门就被锁上了,她抱着刚刚领到的洗漱用品,抬起眸子把周围草草的扫了一遍,想要寻找一下自己的床铺。
这间屋子里大概有六个床铺,不过空着四个——有两个女犯人靠着墙站着,另外三个穿着橙色囚服的女犯人分别坐在中间的床铺上。
陌南秧记起刚刚警官喊过的自己的床号——三号床。
她正想着找一找那张床是三号床,还未抬头,靠着墙站着的其中一个女犯人,突然慢悠悠的朝她走过来了。
“新人?”那女犯人嘴里叼着一根稻草,看向陌南秧的时候,是斜着眼睛,拿眼角瞥过来的。
陌南秧抓着洗脸盆的手骤然的加紧了,关节处泛着阵阵的青白色。
“问你话呢!”见陌南秧不回答,那女犯人一下子怒了,一巴掌冲着陌南秧的脑袋便拍了下去:“你他妈的哑巴了是不是?”
她这一巴掌是极其用力的,陌南秧整个人摔倒在地,手上的脸盆也从手中跌落,里面的洗漱用品撒了一地。
“妈的……一个弱鸡,这就他妈的趴了!”见陌南秧还不经打的模样,那女犯人觉得没趣儿,上前踹了陌南秧一脚,谩骂道:“给老娘起来!”
陌南秧被那一巴掌打的有些头昏,一时起不了身,那女犯人见她不起,似乎觉得自己丢了脸,便抬了脚,一脚一脚,狠狠的踹着陌南秧,一边儿踹,一边儿谩骂着:“妈的,还跟老娘犯硬是不是?你他妈的起不起?起不起?”
那女犯人也是够狠,踹只踹一个地方,每一脚都又快又狠,陌南秧只觉得那女人好像踹到了自己的胃上,强大的冲击下,她有些受不了,吐出了一口带血丝的酸水。
“妈的!”踹了这么久,那女犯人似乎也踹够了,面带嫌恶的瞥了一眼吐着胃酸的陌南秧,眉头紧紧的皱着:“真她妈的恶心!”
听到这女犯人的吐槽,独自一人坐在三号床上的那个脸上有着一道疤的女人突然发话了:“小五,你对新朋友太不礼貌了。”
这个脸上带着一道疤的女人想必在这里是极其有地位的,她一发话,坐在她对面的那个扎着马尾辫儿,身上布满纹身的女人立刻会意一笑,从床上站起来,走到陌南秧跟前,揪着陌南秧的头发,把陌南秧的头拎拎起来。
“哎哟,还是个小美人儿呢!”马尾辫儿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伸手拍了拍陌南秧的脸,然后扭过头来,对着那个刀疤女竖起了大拇指,拍马屁道:“还是大姐有眼光。”
闻言,刀疤女旁边坐着的另一个女人突然恶狠狠的瞪了陌南秧一眼,皮笑肉不笑道:“哪儿好看了?上来就吐成这样……味儿死了!”
说着,还十分娇气的挥了挥手,好像真的闻到了什么不堪忍受的味道一般。
闻言,刀疤女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她突然伸手把对面瞪陌南秧的那个女人拉到了怀里,对着她的嘴狠狠的亲了一口,大笑道:“你呀,就是个小醋包!”
“大姐,你讨厌啦!”那女人在刀疤女怀里软着调子撒着娇,那样子,就像跟男人撒娇一样。
其实,刀疤女怀里的那个女人,长得还算不错,眉清目秀的,但是跟陌南秧一比,就逊色多了,即便陌南秧现在浑身脏兮兮的,头发凌乱不堪,目光涣散,衣服上还沾着自己吐出来的酸水,可放眼望去,她依旧是这间屋子里最好看的女人。
抓着陌南秧头发的那个浑身纹身的女人显然是个人精,尽管那刀疤女现在正在跟刚刚撒娇的那个女人亲的火热,她依旧晓得她大姐的心意。
“哎呀呀,你看看小五你……你怎么就能下这么重的手呢?”纹身女一边儿说着,一边儿把陌南秧从地上扶了起来,佯装愤怒的指责老五道:“大家住在一起,那就是姐妹了嘛……虽然说新人进来,总要立立规矩,可你也不能把人打成这样啊……教过你多少次,吓唬吓唬,就好了!不要真的动手嘛!”
监控屏幕里,纹身女扶着陌南秧在4号床上坐下了,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虚情假意的话,陌南秧像是一个破碎的提线木偶,无论别人打她也好,安慰她也好,她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那眼神里的空洞,似乎要透过监控屏幕,刺过来了。
坐在监控室的秦慕泽,沉着眸子盯着屏幕里神情恍惚的陌南秧,眉头紧紧的拧起。
裴御就站在他的身后,警察局几个管事儿的,则弓着身子候在门口,满脸堆笑。
见秦慕泽的脸色不太好看,局长额头上布满了冷汗,他一边儿伸手擦着汗,一边儿语无伦次的解释道:“这……这个案子没经过我的手……我之前也不知情……法官他直接就给定了……”
闻言,秦慕泽并不说话,他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漆黑的眸子里,读不出有什么感情在里面酝酿。
就这么盯着那屏幕看了良久后,他突然转过身来,瞥了一眼候在门口的局长,沉声问道:“我记得,你们这里是关着一个叫白云琪的女犯人,对吗?”
局长似乎没有料到秦慕泽会突然这么问,他愣了一下,压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然后像是想起什么来了一样,慌忙点头回答道:“是的,是的……三年前关进来的,重刑犯……不过不在这号楼。”
“那就把她调到这号楼!”局长话音刚落,秦慕泽便冷声命令道。
“这……”局长似乎没明白秦慕泽这话的意思,刚想抬头询问一下,却被裴御冷冷的一瞥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下意识便点头答应道:“是!是!我这就去办!”
秦慕泽紧皱着的眉,这才舒展开来,他站起身,一边儿向外走,一边儿冷声吩咐道:“一会儿,我会让人送新的摄像头来,你配合着他,把新摄像头按好……摄像头务必要覆盖这栋楼里所有女犯人的活动地点!”
言罢,不待局长作答,他便扬长而去。
覆盖所有女犯人的犯罪地点?局长的额头上渗出几滴规模不小的汗水,实在是搞不懂秦慕泽这么做的含义。
他要是看上哪个女犯人了,直接带走不就行了?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复杂?
不过,这些当权者的脑回路,本来就异于常人……局长叹了口气,也不再往下猜了——反正按他吩咐的做就是了,知道的太多,反倒容易引火上身。
而此时,跟着秦慕泽一块儿出来的裴御,心底有着和局长相同的困惑。
“你为什么不直接把南秧给接出来?”裴御皱着眉,问前方挺风而立的秦慕泽:“这又不是什么难事。”
闻言,站在监狱门口的秦慕泽,抬头望着终于泛晴的天空,笑了。
“是啊,不是什么难事……”沉默良久后,他带着叹息开口道,悠远的目光,依旧盯着湛蓝的天空。
——救她出来,确实不是什么难事,可……
“可我得让她重新活过来啊……”秦慕泽闭上了眼睛。
——哪怕是以恨我的姿态